关七飞快接过,拆了信,目光落在信纸上,眼中慢慢地,蓄起似喜似悲的泪:“小白在等我。小白在等我!她一直等我!”
多年疯意,化作浓浓的情,藏入深深的心。
关七道:“你实现了承诺,我也该实现我的承诺。说吧,你想要什么?”
衣公子笑了。
衣公子懒怠地笑道:“关七,你何必多次一问?你当年说答应我‘一件事’时,便已经知道,我要的是你后半辈子的效力!——效力大汇!”
他说什么!
衣公子在说什么!
河流两岸,三合楼下,悦来客栈楼上,所有人无不震惊!
衣公子与关七早有约定?
关七早就许诺,下半辈子要效力大汇?
那可是关七!
汴梁城迷天盟的主人关七!
如今天下至臻,都难以匹敌的武道之极关七!
衣公子他怎么敢的?!
所有人都希望衣公子在说笑。
所有人都以为关七会暴怒。
然而关七颔首。
关七理所当然地颔首!
关七小心翼翼将信收好,脚踏窗沿,一脚踏向空中,倏然飘远,口中对衣公子道:“你等着罢。等我处理了迷天盟,找了小白,我就来找你!”
三两下,身影消
失在空气中。
徒留河流两岸,无数为现实迷茫心惊的人。
迷天盟的人先退。
小北宋汴梁、乃至极有可能是当今天下的武道第一人,在此行站在大汇一方的衣公子的插手下,投向了大汇。
苏雷二人的隔空配合,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联手,没有得到任何预想的成果。
不得不赞衣公子的手段。
飞衣商行吃不下关七这个半步盛年境的强者,但大汇能。
赵旉咬着牙佩服道:“衣公子好本事、好能耐!身为一个商人,能一力‘买入’关七圣这天下无双的商品,是头等本事;能当机立断,将关七圣这了不得的商品交易给汇帝,又是一等的决断和魄力!”
大汇强,则他两宋的危机越甚。
衣公子道:“赵公子谬赞。不过,赵公子这副深闺怨妇瞧负心汉的模样,真是叫我好生害羞。我一个生意人,自然是谁当得起做生意的贵客,就和谁交易。若哪一天赵公子也有了这个本事,我自然也乐意和赵公子做生意!”
赵旉:“……”
赵旉:“…………”
言下之意,就是别怪他把小北宋的关七交易给了大汇,要怪就怪他小北宋、他赵旉,没能耐、守不住!
衣公子道:“赵公子,今天三合楼下的戏,到这里也该落幕了。夜色将近,我便先行告、咳、咳咳!”
林诗音把手上的大氅披在衣公子身上:“又该着凉了。”
“对了,”衣公子拢了拢大氅,“今日刀劈剑砍,雷霆浇注,三合楼毁成这副样子,真叫我心痛。我准备买下三合楼的地契,重建一座楼子,和赵公子的悦来客栈隔岸相望。到时新楼落成,赵公子可要来剪彩?”
赵旉:“…………”
赵旉无法理解,衣公子这上一刻还得罪了人、把人得罪到死,下一刻又如若平常与人谈笑的功力,是怎么养成的。
太可恨了。
……太值得学习了。
而且。
经过今日一遭,赵旉在衣公子身上吃了瘪,一边对衣公子恨得牙痒痒,一边也对衣公子,燃起了浓厚的欣赏和佩服。
要知道,飞衣商行至今没有站死哪一国的立场,就算和大汇也只是生意关系,那飞衣商行……为什么不可以为他两宋所用?
衣公子此人,又为什么不可以——为他赵旉所用?
于是赵旉微笑吟吟地,目送衣公子的轮椅出了包间,口中道:“到时再说,如果我还在汴梁,定然赴约。”
衣公子的轮椅出了悦来客栈。
轱辘辘碾过河上小桥。
一路来到三合楼下。
衣公子坐着他披着雪原白熊皮的轮椅到时,白愁飞与雷纯两人正口舌对峙。
武功奇高的白愁飞,正缓步走向毫无武功的雷纯!
这一场。
引得在场高手,都凝神观望。
若白愁飞对雷纯动手——
所有人都在想。
这一刻,柔弱的、没有武功的雷纯,被六分半堂一方的父亲和金风细雨楼一方的苏梦枕,都当作没有话语权、没有选择权的棋子的雷纯,成了汴梁两大帮派千钧一发的关键点,成了决定汴梁局势的砝码!
白愁飞会不会动手?
已经没人有机会知道了。
因为衣公子的到来,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衣公子的轮椅一路滚过,招呼一路打过来:“雷总堂主。苏楼主。诸葛神侯。方小侯爷。米公公。”
诸人回礼。
是向飞衣商行的老板衣公子回礼。
也是向得到关七效力的衣公子,回礼!
但衣公子的轮椅
,却不停。
衣公子要找谁?
众人的视线随衣公子前进。
在雷纯身边停下。
坐在轮椅上的衣公子指了指地上,对雷纯道:“雷小姐,你脚边的猫眼石,可以捡来给我么?”
雷纯低头,便见雍容华贵的衣公子抬起脸,对她柔柔一笑。
天香国色,斯文闲雅。
这一笑,笑得雷损身形一动,半挡在女儿身前。
这一笑,笑得苏梦枕一边咳嗽,一边走上来,双手按住轮椅椅背,将衣公子的轮椅拉远了去。
忽然后移的衣公子一愣,转头看去,懵道:“苏楼主、苏楼主!你这是做什么?”
“咳、咳咳,”苏梦枕道,“衣公子,不必麻烦雷小姐,我帮你捡。”
放眼看去,却见那青绿猫眼,已经躺在雷纯掌心。
苏梦枕:“…………”
苏梦枕默默伸手,才道了句“雷小姐”,雷损便已从女儿手心拿过猫眼石,放到苏梦枕手中。
一颗猫眼石,转了三道手,才回到衣公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