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

顾重凌拉了拉缰绳,驱使着马儿再跑得快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想见的那个人。

可是事与愿违。

等顾重凌来到城门口,迎接的队伍仪仗声势浩大,几乎满朝文武都在这里了,领头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谢相。

顾重凌从谢相的身上一扫而过,随意地看向人群之中。

站在那里的人身姿笔挺,从上往下看去,却有些奇怪,像是少了一个人似的。

顾重凌的眉心微微一拧。

令人厌烦的那个人没来。

他期待的那个人同样也没有来。

两件事情放在一起,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顾重凌的脸上看不出分毫情绪,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时间很短,但还是落入了谢相的眼中。

谢相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君上在寻谁?”

顾重凌已经决定了要处理谢家与谢相,但面上还是君臣得宜的模样:“君后——没来吗?”

谢相耷拉着眼皮,眼角闪过一丝精光:“君后凤体不适,正在休养,未能来接驾,还请君上恕罪。”

顾重凌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我记得君后在没入宫前甚是健壮,怎么一入宫就多灾多难,难不成是后宫的风水犯冲?要不,还是带回谢家将养好再进宫吧。”

面对这般尖锐的话题,谢相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后宫没有龙气庇佑,自然风邪乱入,只要君上去凤启宫走上一遭,待在真龙天子身边,必定百病全消。”

顾重凌笑了一声:“孤又不是太医,能有什么作用?有病还是得看太医。”

谢相:“是,臣这就安排太医去给君后把脉。”

顾重凌不耐烦与这样的老狐狸打机锋,鞭子一甩,直径从谢相面前走了过去。

马尾一甩,掀起一阵尘土。

谢相双手垂在身侧,没有用手去遮,口中道:“恭送君上。”

等到队伍走完,旁边有机灵的上前来,拿着帕子要帮忙擦拭头脸上的灰尘。

谢相冷着脸,一把把帕子夺了过去,擦了擦脸颊:“君上之前看的那里,站着的是谁?”

臣子张望了一眼,吩咐人去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那一圈站着的都是后宫里的侍卫、宫女还有太监。”

谢相捏着手帕:“不对劲。”

臣子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请教道:“还请谢相赐教,这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谢相:“君上从不做无用之事,既然他往那处看了,必定有玄机。”

臣子:“啊?”

谢相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受上任离国君主托孤,辅佐下一任君主,这应该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刚开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随着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心中的想法也逐渐面目全非。

他想要将顾重凌架空成一个傀儡皇帝,可没想到对方装作醉心战场的样子,将军权一点一点的收拢到了手中,等回过头来,已经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现在他的身后站着整个谢家,还有无数条人的性命,不能后退了。

再退,就是死路。

谢相定下了心:“去查。那些侍卫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接近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给我查得一清二楚。”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眼,但他隐约觉得,能抓到顾重凌的命脉死穴。

“是。”

叮嘱完了以后,谢相抬手又招呼来了一个人:“把这件东西去君后宫中。”

说着,另一个仆人端出了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层红布,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被吩咐那人接了过来,有些好奇,忍不住看了一眼。

只见红布遮盖下,下面的东西小巧玲珑,竟然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玉色清透漂亮,被雕刻成了一只蚱蜢,羽翅分毫不差,栩栩如生。

这玉珍贵,但雕成蚂蚱,倒是有些奇怪了。

-

谢小满也是这么想的。

他握着玉蚂蚱,东看看、西摸摸,没想明白把这个送过来做什么。

联想到之前的举动,他猜测道:“难不成是在威胁我?”

白鹭奇了:“送一个蚂蚱,能威胁什么?”

谢小满手指一展,将蚂蚱整个握入手中:“他应该想暗示的是——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蚱这么简单?”

说完后,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行。

不能再和谢相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拖累死。

可是不和谢相混了,那该和谁混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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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

顾重凌慢条斯理地翻开了一页书:“谢相给君后送了一只蚂蚱?”

黑衣人:“是。”

顾重凌颔首:“知道了。”

黑衣人抬头看了一眼,试探着问:“属下斗胆问一句,谢相这一手是何意?”

顾重凌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眼底却是冷的:“他是在和君后说,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逃脱不了。”

黑衣人揣测:“那接下来是不是得小心为上……”

顾重凌:“接下来宫中必有动静,等着看好戏便是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捏了捏鼻梁,“今天小太监怎么没来?”

黑衣人:“属下无能,派出去的人在凤启宫门口守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

他顿了顿,“不过属下猜测,可能是君后在背后搞得鬼”

顾重凌松开了手,眉宇间锋芒毕露。

“……君后。”他低声说,“还是早点收拾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