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的有点儿难度,坐下来他才猜出来。

姜明炎松开手,悻悻开口,“下次应该藏起来再让你猜。”

陈思脸上还挂着笑,在他手移开之后,目光十分自然的转到了桌子上,顿时怔住。

姜明炎先问他,“面试过了吧?”

陈思心不在焉,“嗯。”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姜明炎拍掌,“所以我提前点好了今天的午饭庆祝。”

他摊开手掌指着桌上的日料,“还记得他们家么?”

“三年前,你第一次找到工作的时候,我们就是吃的他们家。”

姜明炎说着眨了下左眼,见陈思没反应,脸上的笑容也转为安慰,“思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现在已经比三年前好太多了,没办法做厨师也不要紧,你不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么?”

“是么?”陈思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家店,也不会忘记这些日料的价格。

三年前他跟姜明炎点了一千二的套餐没吃饱,回家是他又煮了面,两个才填饱肚子的。

陈思轻声开口,“阿炎,花了不少钱吧?”

姜明炎露出一个仰天无语的表情,“啊……这种时候提什么钱不钱的。”

他转脖子的动作,带出了一条项链。

品牌的logo十分显眼,陈思在三年前就知道这家的价格。

姜母身上呆过类似的项链,那条是两百三十万。

陈思看着对面的人,突然觉得陌生起来。

他在为丢了几万块的高薪工作发愁,为五六千块的公司驳回简历难过,为一个自己觉得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工作厚着脸皮去拜托没什么交集的管家牵线。

这个本该站在他身边的人,戴着几百万的项链,安慰他已经很好了。

许是陈思的脸色过于难看,姜明炎又改口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

“我只点了五千块。”他比了一个手掌,“总不能在这种庆祝的时候,让你去做饭吧?”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么铺张。”姜明炎一边道歉,自己卷了个寿司递到了陈思嘴边,“啊——”

陈思觉得思绪和自己本人已经割裂了,他应该质问姜明炎这是哪儿来的钱?应该问他项链是他家里人送的么?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他只张开了嘴,咬住了姜明炎喂给他的寿司。

见他吃下,姜明炎也给自己卷了个,边吃边问,“对了,这次是做什么啊?”

“可不要再想之前一样了,我一天都见不了你几面。”

陈思已经没办法再提他妈妈的事情了。

他嚼着嘴里的鱼肉,顺着姜明炎的话回道,“这次工作时间短,应该不到八个小时。”

“地方也不远,就在十六楼,给贺先生家里当保姆。”

姜明炎动作一顿,“保姆?”

“你怎么能去当保姆?”他腾的站了起来,烦躁道,“陈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怎么能去试这种工作?这是那种下等人才会做的事。”

“你去面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啊?我怎么跟我的朋友介绍你,别人家的保姆么?”

鲜甜的鱼肉忽的多了一抹腥,令人作呕。

陈思含了半天,努力往下咽,还是吐了出来。

因为呕吐,他眼睛已经开始发红。

姜明炎在桌边踱步,气愤道,“你现在就给那个人发短信,说你弄错了,你没想当他们家的保姆。”

他瞧见陈思的动作,挥手扫掉了桌子上的碟子,“亏我还点了你最喜欢吃的日料来庆祝。”

陈思搭在桌边的手扣紧了桌子,他对着姜明炎没办法像对姜母那样竖起的盾牌。

姜母骂的那些话他已经可以毫无波澜了,但姜明炎只是寥寥几句,就让他难以忍受。

陈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做保姆,我能做什么呢?”

“我已经没办法做厨师了。”

他并不是西厨,手已经不支持他再进行那么高强度耗力气工作。

陈思喃喃道,“我普通家庭出身,高中毕业的学历,前十九年都在读书,不像你一样,学过那么多外语,会那么多技能,钢琴小提琴随时就能上,对乐理有独到的见解……”

姜明炎皱眉,“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我们现在说的是保姆的事情,我不会同意你去别人家当保姆的。”

“不会学不就行了?”姜明炎觉得这个并不是什么难题,“你想学钢琴我就送你去学钢琴,想学画画就去学画画,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支持你。”

“不要去做那种工作好不好?”

陈思偏头看他,眼睛一眨,眼泪不自觉的就滚落了下来。

陈思无疑是漂亮的,柳叶眼,浅淡的唇色,带着一种欲说还休的朦胧,而他本人坚韧又柔软,像是石缝中开出的花。

姜明炎最爱看他浅笑的样子,也最喜欢装傻扮怪逗他笑。

但这一刻,他的怒火已经烧到了脑袋上,没顾忌陈思,而是开口道,“你就非要自甘下贱去给人当保姆么?”

陈思从来不知道那些话可以解读成这个样子。

他的唇色发白,但脸上多了几抹血色,缓声开口,“给别人当保姆是自甘下贱……”

“那我发誓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不是因为姜家的财产,却天天花姜家的钱吃喝,还要用他们的钱去学钢琴、学画画,这又算什么?”

姜明炎不耐,“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陡然清醒,脸上的怒意也消失不见,小心翼翼的看向陈思,“我是说我给你钱,我不是在创业么?也赚了点儿钱。你突然提我们家干什么?”

陈思抹掉脸上的泪,看向空荡荡的桌子,“姜明炎,你回去吧。”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