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安心中十分惊讶,谈个交易?废帝要和她娘谈个交易?她忍不住再一次打量眼前的废帝,见他虽然一身落魄,盘膝坐在破烂不堪的草席上,依然神情坦荡从容,眉眼间贵气迫人,像是坐在龙椅山,睥睨天下,眼中人皆是蝼蚁一般存在。

没见到废帝之前,在盛宁安的心中,一个人能将同床共枕多年的心爱之人献出去,将江山社稷拱手相让,来换取偷生,基本上是个胆小如鼠怯懦畏缩的人。

她小时候在宫宴上见过几次废帝,那人高高在上,只是把她唤到跟前给了些点心和赏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废帝的印象基本空白一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

盛宁安不由微微蹙眉,这样的人物落到如此田地,又要与自己的母妃谈笔交易,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母妃如何会来这里?若是大伯放心,可以与我谈一谈交易。”盛宁安轻描淡写道。

废帝连眸子也未抬,淡淡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朕谈条件?让虞傲枝来,她如今恐怕处在危险境地,和她谈得这个交易对她有利无弊。”

盛宁安不禁挑了挑眉,心中一动,废帝知道母妃如今的境遇?知道父王存了心思对付外祖家?难道是林家如今还是效忠废帝,只是假意投诚父王?说话带了几分试探,“先别管我配不配,皇伯父对宫中的事情还挺关心的。”

废帝听盛宁安这般说,知道她在试探自己在宫中有没有安排眼线,林家是不是他的余党?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比自己的女儿盛云姿却是聪慧百倍。

“你不用试探朕,朕猜得出很多事情,否则你不会出现在这里,盛凌的性格没人比朕更清楚,只可同甘不可同苦,如今也是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她爹的狗行为被废帝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这么狗,心里腹诽,面上却是不显,轻轻叹口气,神情幽怨,“那可未必,父王对待旧人也是关心备至,例如林贵妃。”

她在林贵妃三个字上加重语气,果然见到在废帝眸中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很快又归于平静,快得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废帝一双幽黑深邃的凤眸静静望着盛宁安,良久大笑起来,“行了,回去让虞傲枝来吧,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劝她来。”

盛宁安见废帝油盐不进,气哼哼的走出南宫,劝母妃来?和废帝谈笔交易?

开什么玩笑,她若是能劝动她那位恋爱脑专挑便宜野菜挖的母妃,来南宫听废帝讲如风往事,她伯父她爹和她小伯母的三人旖旎往事,她就劝动她母妃领兵回北城和外祖汇合,继续起兵造反,让他爹干瞪眼的作死,和林家一起大眼瞪小眼的作死。

呸!啥也不是。

恹恹的回到昭阳宫,进门就看到晋王妃摆了一桌美味佳肴,她爹坐在主位,舅舅虞风坐在侧位。

晋王妃见到盛宁安进了殿门,笑着道,“你这孩子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快来用膳。”

盛宁安洗了手坐下,和虞风对望一眼,见舅舅使了个眼色,知道他已经将事情办妥,和呼延将军对好台词,心中一定,笑着为晋王盛了一碗胡麻汤,“父王,您用这个。”又为晋王夹了几块点心,“父王爱吃这些,宁安都记得呢。”

晋王见女儿孝顺,笑得一双凤眸弯了又弯,故意板着脸问道,“无事献殷勤,是不是又闯祸了,让父王给你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