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听到卫二爷的话,却抖地厉害。但在园子路上,她不便说些什么。
等到正院。
杨毓听到侄女来意,将她拉在身边坐下,温声道:“不必担心卫陵,不过是让他去跪个几天,他也是习惯了。”
杨毓又道:“你也不用多想,此事虽是罚他,但姨母私心不是惩他这次帮你,而是他手下没个轻重,温家的公子也只吊着口气活着。”
遑论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曦珠轻轻地点头,也不再多说。
回春月庭的路上,曦珠身处灰蒙蒙的天色里,想起卫陵动鞭时用的好似是右手,在若邪山受了伤,应该还未好全。
这回大动,也不知会伤得更厉害吗。
心绪微微波动间,快至春月庭时,她看向槐木掩映中的卫家祠堂。
祠堂离得很近,不过几步路。
曦珠伫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从纱窗中漏出的灯火。
她记起自己上辈子曾进去里面,那天卫陵也被罚跪。
是为了什么事呢,她已记不清。
半夜,她偷偷跑去看他。
祠堂内,卫陵盘腿坐在蒲团上,撑着脑袋,歪眼望着红漆桌上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近百块,在烛火的照亮下,隐隐透着暗红连绵的光。
面前摆着本摊开的卫氏家训。
卫度让他罚抄家训十遍,但宣纸上只随意落了几个字,干墨的毛笔就被他拿在手中慢悠悠地转动。
鞭打温滔时,卫陵就想到会触动宫里。
若非有顾忌,他也不会留温滔一条命在。
卫陵又不由想起那时见到的表妹,面对温滔的羞辱,神情是那样的镇静,眼中有着显然的厌恶,唯独没有害怕。
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岁的姑娘家。
是本性如此?还是以前也碰到过,所以不怕?
卫陵疑惑地想着。
可不管是哪种,既是在卫家,他就决不许她被人欺负。
深夜,晕红的光在眼中一点点沉下去,卫陵泛起困来,慢慢地合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道轻如微风的声音叫醒。
“三表哥。”
卫陵朦胧睁眼,便见是表妹,眸中有胆怯。
他揉把眼睛,转头看外头黑魆魆的天,些微诧异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你被罚跪祠堂,膳房那边不准给你做吃的,我……我才想给你拿些吃的。”
曦珠的声音低下去,都快听不见了,手中捧着一方绢帕,鼓囊着包着东西。
他问道:“是什么?”
洁白如雪的帕子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整理摆放着栗粉糕,嫩黄的渣散落四周。
她一顿,良久小声道:“兴许来的路上跑地快了,才碎了。”
卫陵看到她的面庞逐渐泛红,捧着糕点的手指也蜷缩起来。
尽管早吃了阿墨悄悄拿来的晚膳,一点不饿,但他犹豫下,还是伸手去提绢帕的角,将糕点拎到面前,笑说:“不碍事,碎了也能吃。”
卫陵捏着凉透的糕点吃着,随手指旁边的蒲团让她坐。
他正吃地有些噎喉咙,听她说:“三表哥,你是要抄这个?”
她指了指那放在桌上的卫氏家训。
卫陵顺意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