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须臾后，宋知落小声说：“比如我自己上。”

过来之前没考虑太多，这会儿平静下来，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荒唐，就算对方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等不到他的回答，宋知落抬了抬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侧颜，沈清弦拨弄着发旧的火机，盯着那点晦暗不明的光，声音意外地有些柔和：“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一点，在来的路上，宋知落已经想好：“演出费你不用担心，按照你市场价报给我就行。”

这句说完。空气安静了三秒，沈清弦依然玩着火机，没说话。

“或者，高一点，也可以。”

感觉他似乎还是不满意。

宋知落心里没谱：“你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

听到这句，沈清弦倒像是恢复了听力：“哦？什么都行。”

宋知落没听出什么不妥，掏出一份打印好的通告协议：“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因为不属于节目组的邀请，细节说明只涉及他们双方，但条条框框依然不少。

沈清弦单手支着头，懒懒地翻了翻。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宋知落怀疑他是要把这几页背下来时，沈清弦身子动了动，抬手将那份合同放在了一旁，像是刚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宋知落：“怎么了？”

沈清弦闭上眼，叹了口气：“我今晚十点才下的飞机。”

宋知落望着他。

他顿了顿，“还没有吃晚饭。”

嗯，所以呢。

沈清弦掀开眼皮，往沙发上一靠，大少爷一样，举起那只修长的爪子，指了指厨房：“我想吃葱油面。”

“......”

-

当宋知落站在沈清弦家里的厨房时，她今晚第二次开始怀疑人生。

打开冰箱，除了饮料和水，第二层的收纳筐里，放着几枚鸡蛋，两包速食面。

宋知落在最后一层，找到了一把小香葱。

“......”

还真只能做葱油面。

厨房天然气灶很干净，像第一次被人使用，拉开橱柜，里边各类厨房用品倒是满满当当，大概是新添置的，很多标签还没有撕。

宋知落挑了个大小合适的小奶锅，倒入半锅水，等水开的期间，宋知落转过身：“你家菜板放在——”

这一回头。

沈清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进来时，宋知落也发现了，这厨房虽然不怎么用，但厨台高度都是按照主人的身高量身定制的，对她来说，拿高处的东西就有些费劲。男人抬手越过她头顶，从上方的橱柜，抽出一张还没拆封的案板，垂下头问：“还要什么？”

身后冰凉的睡衣布料在

她耳垂处轻轻蹭过，宋知落仰起头，对上沈清弦降落下来的视线，清晰到甚至能看见他眼皮淡淡的血丝，男人身子微弓，随着他低头，距离进一步拉近，周围的光线被他挡的暗了些，仿佛她再靠近一点，就能撞入他胸怀。

厨台上冷水已沸，一片雾气升腾。

扑扑冒着气泡声。

宋知落收回神，瞬间转了回去：“没有了。”

“需要的话我再叫你。”

之后的思绪，因沈清弦的出现有些乱，她盯着案板发了会儿怔，才想起要把小香葱洗净，拆开速食面的包装袋，宋知落侧头瞥了他一眼：“你想吃多少？”

沈清弦拿完案板后，就一直待在厨房，他背靠着墙，像在一旁监工：“都下。”

两包面丢进锅中，宋知落继续问：“你要吃鸡蛋嘛？”

“要。”

宋知落：“荷包蛋？”

沈清弦：“不。”

想了会儿，他跟在餐厅点菜一样：“煎蛋吧。”

“要七分熟的，谢了。”

“......”

煮好面后，宋知落关火，从冰箱拿了些冰块出来，把面捞了起来，放在冰水里过一遍，这样吃起来会更有弹性，接着开始调拌面的葱油汁，面有点多，一个碗盛不下，宋知落：“我装成两碗？”

沈清弦勾着唇：“行。”

淋完酱汁，将刚才提前煎好的鸡蛋盖在上面，沈清弦在这时走了过来，主动端去了餐桌。

洗好手，宋知落解下围裙，出去时，看到餐桌面对面，整齐摆放着两副碗筷。

她一愣：“我不吃的。”

沈清弦坐在对面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知道，你坐在这儿。”

宋知落走了过去，拉开座椅坐下。

做饭时，她并没有考虑自己那份，所以只煎了一个鸡蛋，现在还跑到了她的碗里，葱油面本来就没有其他配菜，这么一对比，原本给沈清弦做的那碗面素的可怜，她本来也不太饿，就问沈清弦要不要跟她换换。

对面的人顿了顿：“你不吃的话，可以给我。”

之后，沈清弦没再多说什么，看着他低头吃面的样子，宋知落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让宋知落想起了，两人刚在一起时，宋知落提出要给沈清弦过生日。

他们在学校后边一家小餐馆坐下来，好像也是吃的葱油面，当时沈清弦盯着面前的一次性餐具和油腻腻的菜单，表情十分嫌弃：“我过生日，你就给我吃这个。”

上学那会儿，宋知落每个月生活费还要用来买书。

剩下拿来吃饭的确实少的可怜。

印象中，就连那顿异常简陋的生日餐，最后好像还是沈清弦付的钱。

当时快打烊了，店里只有他们面对面坐着。

两人都穿着校服，二十平米的面店，头顶有个灯坏了，时暗时亮，小餐馆门外落了一层薄雪。

宋知落盯着对面的沈清弦，看着他说完没胃口，细长的爪子端起塑料餐盒，埋头咬了口煎蛋的模样，感觉好笑又心酸。

总觉得这样有点亏待他。

当时，宋知落小声跟他保证：“你等我......有钱了。”

“我再请你吃好吃的。”

现在的宋知落可以请沈清弦吃最好的，只是年少时一句承诺。

已随时间埋葬。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

低头吃着面。

气氛一时显得沉闷。

吃完饭，宋知落把碗拿去厨房，水槽下面就有洗碗机，只不过总共就两个碗，她觉得没必要浪费那个水，收拾完出来时，宋知落看了下时间，想如何推动一下

事情的进度，却发现沈清弦人没在客厅。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隔壁的房间出来，宋知落看了眼茶几上的合同，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刚刚说还有其他的要求......”

接着注意到沈清弦有些痛苦的皱眉。

宋知落起身：“你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

因为刚吃了她做的饭，宋知落一下子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

“胃有点疼。”

“严重嘛？”宋知落往周围望了一圈，朝他走过去：“你家里有没有胃药？”

沈清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接着，他朝沙发上坐下，左手捂着胃：“不用了，我忍一忍就好。”

头一次听说，生病了忍一忍就好。

“那怎么行，”宋知落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去扯他的胳膊，“要不我带你去医院吧？”

这回沈清弦倒没反抗，只是力度顺着她的姿势压下来，头靠在她肩膀，呼吸很热：“我不去医院。”

“你以前也会胃痛嘛？”看上去应该是疼的厉害，沈清弦的头垂了下去，看起来相当虚弱。

“或者你有没有认识的私人医生，我打电话给他。”

最后在宋知落坚持下，宋知落用沈清弦的手机，给一个叫郝穹的医生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