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要是也以牙还牙如法炮制此招报复她,她并不介意。
姜厘话音落下的某个瞬间,纪无因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愕然看着她,只觉得荒谬到闻所未闻。
“……???”
什么?
让他对外说非她不娶?
这是他堂堂纪家小侯爷纪无因能说出来的话吗?
纪无因脸色“唰”的黑下来,冷笑道:“姜小姐想得倒美……”
姜厘好心给他出主意反倒被冷嘲热讽,心里也不痛快。小声哼了声,恹恹转过头,不搭理他了。
他不是生气么?她只是想办法啊,现在来嘲讽她做什么。也许他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吧,那她没有办法了。
姜厘几口把碗里剩下的酥酪吃完,撑着下巴眨眨眼睛去看席上。
她看得很认真,目光偶尔和对面的宋令初、易近舟对上,便弯眸甜甜地笑笑,无声和他们说话。
纪无因盯着姜厘时不时和对面比划什么的姿势——他什么都看不懂。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纤长卷翘睫毛下熠熠的瞳眸。
她张口无声说话,时不时笑一下,像只狡黠又俏皮的兔子,甜滋滋的。
纪无因察觉自己盯着她看了好久,骤然回过神,恼怒地移开头。
他看她干什么,这种不爱惜自己名声的女子当真……当真惹人厌烦!他纪无因骄傲一世,丝毫不想和这种人牵扯上关系。
酒过三巡,大家都酒足饭饱。煊帝拍了拍手,随即便有宫人鱼贯而入送上甜点。
这是天子额外赐食,甜点每个人都不一样,没开食盖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可以不吃,权当开礼物有个惊喜罢了。
姜厘得的那一份是香脂饼,她喜甜,却并不喜欢吃过于油腻的东西,原本打算让人撤下去,结果才一抬眼,便见隔着几个座位的谭妙芙热切地盯着她——
桌上的饼。
姜厘很大方,挥挥手让人把饼给她送去。谭妙芙见她如此,戒备地看向她,又往后缩了缩,好似她要害她一样。
可是很快,谭妙芙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那饼上飘,最后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拿来吃了。
姜厘偷偷笑了下,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撑住脸颊。
这时,她面前走过一个小太监,是给纪无因送甜点的。
那小太监面带谄媚之色,似想要讨赏,躬腰对纪无因道:“纪小侯爷,奴才特地给您准备了甜酒桃花酥,这道吃食极为精细,与圣上吃的是同……”
他提前打探过消息了,纪小侯爷喜甜食,尤其最爱吃这种加了甜酒制作而成的桃花酥。
可小太监才正要献上美味,去路却被知鹭拦住,整个人霎时便懵了,这是做什么?
“他不喜欢吃,难为你费心了,给我吧。”姜厘抬抬下巴道。
纪无因前不久才刚一字一句同她说过,他最不喜甜食,她记得可清楚了。这个小太监想献媚,恐怕献到老虎胡子上了。纪无因要发怒,别在她面前发,她这人正义,看不得这种事情。
知鹭得了姜厘授意,将小太监手里的桃花酥接过,又从容自如地给不知所措的小太监塞了点碎银,这才挥挥手赶人道:“你可以下去了。”
小太监一头雾水,看看姜厘又看看纪无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过银钱到底是拿到了,小太监道了谢,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纪无因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看向她,“你……”
姜厘大方道:“我知道的,不用谢我啦。”
食盘上的甜酒桃花酥做得极为逼真,仿佛春日枝头绽开的朵朵桃花,伴随着阵阵甜酒香味,让人见了食指大动。
姜厘依稀记得易近舟喜食美酒,立即端着食盘起身,欢喜地朝对面跑去。
“近舟哥哥,你快尝尝这个,这个一看就好吃……”
纪无因愕然地看着她远去,张了张口。
他死死盯住那道朝别人奔去的娇俏背影,只觉得胸膛里的怒气澎湃得几乎要灭顶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姜,厘!
站在纪无因身后的珞安敏锐地感觉到飕飕凉风,忽然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那什么,小侯爷,不然……不然咱再叫一份吧?”珞安努力安抚道。
小侯爷这顿饭都没怎么吃,基本上都在饮酒,除了饮酒就是……
就是在看那位啊。
纪无因一顿,如炽火般愠怒的眼神刺向珞安,带了几分切齿,“李珞安,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不然我不介意让你飞出天宝殿。”
珞安赶紧绷住嘴巴,连连应是。
心里却又默默想,小侯爷今日真是奇怪,明明心里对那位姜小姐气得要死,却又一直频频往她那儿看。
唉。
他真的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