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行惊讶地看着马小帅。
“我第一次见师兄的时候,就觉得,师兄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我缠着教授,实验室里的人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人帮过我。他们看我的感觉,像是在做一次评估,评估我的能力,评估我的价值,当我不符合他们评估的要求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他们排除在外了。”马小帅用手杵着下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我见过太多优秀的人了,他们或是骄傲,或是张扬,即便是最平和的人,举手投足也会不自觉地显示出优越感。可是师兄,你的身上没有这种优越感,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七连那些战士的感觉!像一棵树一样为我遮风挡雨,帮助我成长的同时,毫无索取。所以,在这个实验室里,师兄就是我唯一的热源!”
马小帅说完,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师兄,我能抱抱你么?嘿嘿,我想抱抱你!”还没等许思行出声,他就自己抱了过来,许思行很少与人拥抱,为他为数不多与人拥抱的记忆里,他大多都是那个被保护,被照顾的存在。可是现在,竟然有一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以被保护者的姿态,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
“小帅,我过去做过很多很糟糕的事情,你还愿意信任我么?”
“当然!不会有比师兄更好的人了!”
也许,失去过的人会更加懂得珍惜,放弃过的人更加懂得坚持,许思行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治愈了,无论是那封来自史今的信,还是现在在自己怀里耍赖的马小帅,都像一只充满救赎意味的手,将他拉回到已经不那么可怖的现实之中。
“等我以后实习,一定申请去师兄的连队看看!我以后,也想做个像师兄一样的人!”
“好了,别说傻话了,别以为你耍赖,就能蒙混过关!把你不明白的地方都拿出来,我好好给你讲讲!”
……
这一年的寒假,许思行没有留在实验室,而是选择回家。一下了火车,他就直奔复建中心而去。当他找到杨晓峰的时候,杨晓峰正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向前走。他伤的很重,又躺了大半年,重新行走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一场艰难的考验。杨晓峰推拒了工作人员的搀扶,执意要自己借助器械训练,许思行看着他这样,感觉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放下了行李,亲自上前扶起了杨晓峰。
杨晓峰刚要推拒,却察觉到不对劲儿,搀扶他的不是工作人员,竟是许思行,他惊喜非常“红儿!哎呀!哥哥我可想死你了!”
许思行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他伸手帮他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瞬时便红了眼眶。
“诶诶诶!你什么情况,打住啊!怎么回事,刚离开部队半年,就把咱七连钢铁的意志给丢了,哭唧唧跟个小姑娘似的,不像话!”
许思行摇了摇头“不说了,先做训练,我陪你!”
杨晓光没再推开许思行的帮助,一边艰难地向前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与许思行闲聊“思行,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啊?前天老首长还说,你一般都要到春节前后才能回来,今年咋回来这么早,该不会是为了哥哥我吧!”
“实验室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无处可去,难不成还让我在外漂着?”
“你回去看老首长了么?”
“还没,先来看看你,爷爷他还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杨晓峰停住脚步,对着许思行的后脑就来了一巴掌“嘿!你个熊孩子!回来不先去看老首长,你爷爷白疼你了!”
“晚上就回去看他老人家,反正这次我要待到开学,时间还多呢!”
杨晓峰又继续迈开了步子“我以前也总觉得,时间还多,总有机会与亲人相伴的,所以那个时候,每当我奶奶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都说自己忙。上学的时候忙着读书打工,当兵了忙着训练,可我忘记了一点,我们的时间还多,但是老人家的时间没有那么多。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奶奶已经走了,那个时候真的是追悔莫及。所以,思行,别走我的老路,多陪陪老人家,我看得出来,他很想你。”
“好,我记得了,会多花时间陪我爷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