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纱回到病房,迎接她的是弟弟震天的哭声。
爱纱悄悄吐了吐舌头:单方面的约定果然行不通嘛。
爸爸妈妈手足无措地看着哭得凄惨的儿子。
“吃也吃饱了,洗了澡换了新衣服和纸尿裤,究竟是哪里不对?”
“果然还是应该再让医生检查,是不是我们看不出来的病。”
“我现在把久作带去医生那里……”梦野御作刚把儿子抱起来要放进婴儿车,哭声就猛然拔高,更加凄烈,仿佛他的怀抱里满是刀刃,哭得人心肝胆颤。
“哇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宝贝,求你别哭了——”梦野御作哀嚎着,也要掉眼泪了。
爱纱就在这时候走进病房。
小久作仿佛能感受到姐姐的靠近一样,哭声顿时小了许多。
等到爱纱走过来,从爸爸怀里抱过弟弟的时候,小久作躺在姐姐的臂弯和胸口上,小声啜泣着。
但是爱纱把他放到婴儿车里后,小久作的脸又皱了起来,一副随时又可以嚎啕大哭的表情。
妈妈忧心忡忡、眼眶发红:“爱纱,你知道弟弟是怎么回事吗?”
爱纱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病房,忽然说了一句:“弟弟的感官很敏锐。”
爸爸妈妈脑门上升起一个问号。
“我有个猜想……久作出生后,还没有离开这座医院吧?”爱纱道。
梦野妈妈生产的医院是东京顶尖的大医院,环境和卫生条件没得说,但再好的医院,那也是医院。
行走的医生、护士和求医者;
随处飘逸的消毒水和药物混合的气味;
还有难以形容的,独属于这种生与死共存、慈悲和残酷结合之地的氛围。
在爱纱推着婴儿车从医院大楼里走出来,外面的阳光带着花草树木与河流香气,落在婴儿车纱网的遮阳棚上时,爱纱看见弟弟舒缓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婴幼儿心智蒙昧,一般来说只会有生存的本能,是几乎不会有特别明显的个人喜好的,更别说,会因为讨厌医院而不断哭闹。
以及,甚至能做出因为厌恶而拒绝睁开眼睛看——哪怕这个时候的婴儿眼睛是看不清东西的——这样的事!
所以……我的弟弟是个天才吧!一定是!
真正的天才,当然是与生俱来就与众不同啊!
爱纱不无自豪地这么想着,推着婴儿车在公园里散步起来。
小公园其实还是属于医院的地皮,绿化做得很到位,绿树花圃和木椅子的排布分割出一块块小区域,随意找个地方落座,那都是既可以观景观人,又能独享一片阴凉静谧,保证谈话隐私的;不远处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河边载了几棵大榕树,令人心旷神怡。
爱纱找了一张树荫下的椅子落座。刚坐下,一阵风吹来,头顶树冠沙沙作响,片片叶子被吹拂落下。
“是枫树。”爱纱捏住一片叶子,巴掌大的美丽五角,翠绿颜色。
她低头拿着叶子去拨逗小久作的手指,笑道:“可惜现在不是秋季,姐姐还是更喜欢红色和金黄色的枫叶。”
“听爸爸说,我们家在乡下老宅的后山里,有一片枫叶林,等到红叶如火的时候,我就带小久作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