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松了口气,见他和善,胆子便也大了,忍不住与他攀谈:“小人以前就听说皇后是个大善人,近日暴雪,还是苏家最先赈灾施粥,要不是有您的米粥,怕是一家子都熬不过去。”

苏落白沉默,马夫继续道:“苏家的米粥熬得最浓稠,能抗饿,其他家不过做个样子,煮出来的都是米汤。并且只有苏家会分发厚棉衣,穿在身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一看就知道苏家才是真正做善事的。”

马夫有些不好意思:“您别嫌我话多,就是看到您,一时忍不住。”

苏落白弯唇笑了笑:“无妨。”

他甚至还关心起帝后的感情生活:“皇后为何不住宫里呢?大冷天的,这样奔来走去多麻烦。”

“……我和陛下吵架了。”

“也是,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借着昏暗的月光,苏落白能看到那马夫脸上由岁月刻下的痕迹,他穿着破旧的棉衣,冻得缩着脖子,时不时朝手心哈口气,大概以此使手不至于冻僵。

“你为何不穿苏家发的棉衣?”

马夫腼腆道:“家里孩子多但不敢多领,怕别家不够,便只给孩子们穿。”

整个大周不知要有多少百姓和这个马夫一样,不能倒下,不敢生病,为了孩子节衣缩食,连棉衣都不敢穿。

由人推己,一想到父兄也是这般心情,便觉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或许,他提前告诉兄长南疆东辰两国兵变是对的,在国家大义面前,苏家的生死荣辱便不再重要。

只是……事关父兄,要他如何能看淡呢?

苏府到了,苏落白下车,对门口的侍卫道:“多给他几件棉衣,再给他些赏钱。”

马夫大喜,连忙跪下磕头:“多谢皇后大恩!”

苏沐寒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他平安归来,明显松了口气:“怎么样,陛下肯放人吗?”

苏落白摇摇头:“不仅没同意,我好像还将他得罪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落白便将前因后果粗略讲一遍,苏沐寒听了,哼笑一声:“陛下这是喝了三缸老年陈醋吧?”

似乎,也不能完全怪景煜。

苏落白叹气,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不谨慎,被暗卫听到他的梦话。

“放心吧,想来陛下也只是一时冲动,等消气了便会将表哥放出来。”

“现在天寒地冻的,表哥又是文人,身子骨弱,而且天牢哪里是人呆的地方,等他消气还不知道要等多少时日,我哪儿能放心得下?”

苏沐寒正了正神色,严肃道:“既然陛下吃醋,这事你就不能再插手了,天牢又不是冰窟窿,表哥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活活冻死?”

苏落白心里多少也明白,景煜疑心他和表哥有私情,所以越是这个时候,便越不能表现出对表哥的在意,否则就是害了他。

直到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不该刚得到消息就急着入宫,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景煜,他们关系不一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