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神智不全的痴儿,是林姨娘的亲生骨肉,所以在戚怀舟尚且不曾重新来过的最初起点,并没有对一个痴儿设防,甚至想着为了报答姨娘的养育之恩和救命之恩,他也要好好照顾这个痴儿。

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痴儿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使得戚怀舟一次又一次地落到谷底,最后痛不欲生地和大齐一起走向灭亡。

果然不愧是戚千淳的亲生骨肉,即便有姨娘的血脉又怎么样,这个痴儿仍是属于羌羝,即便大齐的百姓供养他长大,一个给糖吃什么都愿意做的痴儿,又怎么懂得什么叫做储君的责任,到底还是反过来将屠刀挥向大齐的百姓。

等到戚怀舟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他没有看到那个酷似“江离”的人,只有一个模样温文尔雅的男子站在屋子里,一脸不爽地望着他。

牧笙将一个包裹扔在青年身上:“既然醒了就赶紧滚吧!”到底是他家殿下仁善,否则他又怎么可能在出了这种事情的情况下,留这青年一命。

戚怀舟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记起那日被戚家的死士追杀,等到入了云宝县,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后来好像撞上了别人的马车,之后应该就是被那马车的主人救下。

如此想来,他今日扣住喉咙的小郎君应该就是那日主动要救下他的那人,说到底竟然是他恩将仇报了,戚怀舟开口道:“是在下失礼,误伤了恩人,可否容许在下亲自向恩人致歉。”

牧笙冷哼一声:“我家阿弟本就体弱多病,如今被你掐得更是险险一口气没喘上来,你是怎么有脸面要见我家阿弟。”

本就是他的过失,所以戚怀舟并没有反驳,只是目光不着痕迹地从牧笙那张脸上迅速扫过。

戚怀舟心里依旧是对救下他的兄弟二人半信半疑,在那么多次重新来过的经历里,他亦是遇到过不少人的虚情假意,最是了解人性本恶的自私和扭曲。

只不过面前这张脸是陌生的,而且救下他的人说起话来虽然迟钝得有些奇怪,但是对方语气灵动,绝对不是应该仍在盛京皇城的那个痴儿。

戚怀舟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喉头涌上一阵痒意,他抬手捂着略显苍白的唇剧烈地咳起来。因为受了重伤又淋了一场雨的缘故,戚怀舟高热退了下去,竟然又染上了风寒。

青年的确是咳得过于凄惨,再加上有自家殿下的求情,牧笙没甚好气地说道:“我们也算是送佛送到西,再多留你三五日,等你风寒退了,就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牧笙便抬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厢房,他家猫主子这会儿还没有用暮食呢,若不是猫主子非让他过来看看,他才懒得搭理这个不识好歹的青年。

等到牧笙离去,戚怀舟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来,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主人家上了药,而且这伤药的药效很是不错,所以才将高热不下的他救下来。

推开窗户,一眼望过去是简单普通的小院,这会儿两间正房里都亮起了灯,戚怀舟没能看到那个小郎君的身影,只有小郎君的兄长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想来那小郎君确实被他吓坏了,戚怀舟淡淡垂下眸子,今日天边月华如水,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身上,将戚怀舟整个人衬得更加冷硬。

第二天一大早,牧笙最先起来,先是照旧做了功课,这才起身去厨房里忙活朝食,不过去厨房之前,他还是先去左正房看了一眼自家猫主子。

毛茸茸的白团子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时不时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牧笙凑过去摸了摸白团子的脖颈,睡正香的白团子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反过来蹭了蹭他的手背,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惊醒,想来那伤应该也不是特别严重。

如此牧笙也算是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