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刷起墙来速度慢吞吞就算了,万一刷不匀还得返工重干,平白给人添乱。

他主要是起到一个教学和示范作用。

谢虞琛一边拌砂浆,一边给众人讲解砂浆的配比和操作要点。

众人虽第一次见这石灰砂浆,但砌墙打灰这些事情总是相通的,没几下便掌握了搅灰抹墙的诀窍,干起活来那叫一个麻利,“唰唰”两下,一面墙就刷好了大半。

见刷墙的进展快,谢虞琛也高兴,扬手一挥便叫人给工匠们今天的中饭里再加一道肉菜作为奖励。

听说今天的饭里有肉菜,前院顿时热闹起来。年轻人的嗓门又大,很快便把谢虞琛吵得又躲回了后院。

往回走时,谢虞看到挂在一旁晾晒的萝卜干也晒得差不多了,便招来两个在厨房打下手的小娘子,让她们把萝卜干取下两挂来,按照自己前几天教过的办法,拌一个萝卜菜。

最好是能多拌几盆,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端到前院,也算是给工人们添一道下饭的小菜。

明明是快要入冬的天气,院里干活的人们头上却还在冒汗。

但众人都不觉得有什么,胡乱擦了两把就完事了,心里还盘算着今天中午的菜色。

若是自己中午省下几口,将那份肉菜打包回家,还能给爷娘妻儿也尝个味……

想到这儿,众人干起活来就更加卖力了。

许大郎邀来做工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正是能吃的时候,这几日干得活又辛苦,有时候一顿吃两碗粟米饭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最开始许大郎还有些忧心,哪有这样的主人家,请了帮工却让他们甩开膀子吃饭的?

就那些人的饭量,岂不是要把家里的米缸都吃空了?

他把这事跟谢虞琛一说,对方却好像半点不在意似的,只说放开了让他们吃去,不过是几升粟米的事情,没必要看得这么紧。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谢虞琛心想。

那些帮工他大多都打过几回照面,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放在后世怕是还在读书,正是享受青春热情,最肆意张扬年纪。

但在现在,却已经是家中不可或缺的劳动力和顶梁柱。

许家的活辛苦,这在蓬柳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因着村人们没有别的赚钱门路,许家给的那几文钱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不可多得,每每听说要招人,都抢着要报名。

他一个人力量有限,能做的也不过是多拿出些粮食来,让这些人能吃顿饱饭。

因为生活的时代不同,谢虞琛的观念自然也和众人不一样。他不指望现在的许大郎能明白,见对方仍是那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模样,便道:

“左右不过是一点粮食而已,现在许家食肆的风头正盛,没必要为此和村人交恶。况且那批帮工也都是从前和许家关系亲近的郎君。”

许大郎愣愣地应了一声,不再纠结粮食的事情。

香喷喷的粟米饭冒着热气,饭香味飘了老远。许大郎端着盆走出门,招呼着众人吃饭。

听到许大郎的招呼声,前院的帮工们跑得飞快,没几分钟便在长桌前排做一排,生怕自己来的晚一些,肉菜就要没了。

开玩笑,这可是寻常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的荤腥!

而且看样子还不是那种切得碎碎的,让人只闻其味,不见其身的肉沫。而是大块大块,烧得热腾腾的,沾满酱汁的肉块。

众人领了饭,也不讲究什么,随意在许家院子里寻了一个背风的墙角蹲下,便开始铆足了劲地往嘴里扒饭。

见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许大郎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产生类似可惜或是舍不得粮食的想法。

但他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觉得鼻腔酸涩,好像下一秒便会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