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崽儿歪着脑袋,也不由提那孩子担心起来。
冻伤严重的话,可是要断手断脚的。
却没想到,隔天每一条小巷便放起了鞭炮,有人穿着绣了桃花纹样的衣裳在巷口喊:
“桃花楼羊毛线大放送,一斤十个钱!大人织一身只要三斤,小孩两斤喽!”
时下一尺棉布十三文,一斤棉花六文钱,但若是做一身新棉衣少说也要两三百文。
可是他们听到了什么?
羊毛线一身才需要三斤!
算下来也才三十文啊!
所有人都是又惊又喜,而当天,老人就去买了两斤线回来。
这本是他预备着不急之需的银钱,本该给孙儿去买些冻疮药,但是……冻疮好了冻了又会复发,倒不如先试试羊毛线。
“伢儿乖,等爷把这羊毛衫和羊毛裤给你织好喽,俺们伢儿就能出去喽!
伢儿啊,今年咱们运道好,往年不知道都要冻死多少人哩!耶听人说,这羊毛线,穿着可暖啦!那些贵人都穿着哩!
也就是太子爷惦记咱们普通老百姓,恁便宜的价格,指不定多亏。俺伢儿长大了,要……”
老人突然止了声,随后慢吞吞道:
“要好好活着,要是有本事,一定要报答太子爷。”
可惜,他的孙儿既不能识字读书,又不能习武……
没过几天,猫崽儿就看到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孩童,和倚门笑看的老人。
“爷,这羊毛线的衣裳暖和哩!”
“嗳!”
“太子爷真是顶顶好的大好人!”
……
“若不是太子爷,那孩子轻则冻伤脚趾,红肿不退,重则……可是冻掉了呢!”
“太子爷高义,我等人臣往日在朝上眼头太高,竟忘却了下头贫苦百姓之苦啊!”
户部尚书和其夫人的对话,只是一个缩影。
与此同时,直隶省,天津卫,济南府等等,诸如此类书籍渐渐传扬开来。
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什么康熙是真命天子,所以上苍特意降下神子——太子爷,来让大清更加富强云云的记载。
如是此类的话本子在大清境内陆续传颂开来,根据临近年关之际,各地州府的报告,康熙竟然觉得今年的大清,似乎变得稳定了许多。
而胤礽现在已经彻底麻了,他木木的看着胤褆声情并茂的为他做着诗朗诵——
太子爷的功德传。
这乃是一好事书生跟风写话本子的时候在尾章附的一首打油诗,因为言辞通俗,且朗朗上口,目前已经开始在民间传扬。
而且那位书生因为诗火书不火,现在已经准备转战写歌颂胤礽的诗集了。
“……而今有幸见得新世起,愿为神子座下一良驹。”
胤褆念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胤礽发誓,就算是师傅让念书的时候,胤褆都没有这么起劲儿!
胤礽:如果我有罪,请让大清律来制裁我。
而不是,让我被迫罚坐听夸夸。
如果只是正常夸夸就算了,可是这书生深谙人间油物之道,什么太子爷如月他如星,愿能暮暮朝朝紧相随。
就连最后,夸胤礽是神子,都不忘给自己拉一个良驹的名头。
简!直!了!
“太子爷这是这里头我觉得最好的,你听着如何?”
胤礽只想呵呵一声,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表示赞同,胤褆绝对会再找其他更肉麻的夸夸!
绝对会!
胤礽只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干巴巴道:
“孤觉得,甚好!”
“是吧是吧?”
胤褆欢快的像是一只摇尾巴的小狗,这会儿搭着胤礽的肩膀,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我看了那么多的诗,也就这篇最能表达出我这满腔热情了!其他的,都太含蓄了!”
胤礽死鱼眼:他可真是太谢谢了!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太子爷,咱们去看烟花吧?”
“也成,你来寻我就是。”
胤礽瞬间恢复正常,只要不让他听这些尬吹,怎么都好!
胤褆听了这话,顿时苦了脸:
“那什么,要不咱们还是约合地方吧?去乾清宫……”
“乾清宫怎么了?”
胤礽有些不解,胤褆小声嘀咕:
“那什么,太子爷你真的觉得和汗阿玛住在一起很舒服嘛?我就怵汗阿玛!”
胤礽听了这话,突然晃了晃神。
是啊,他已经六岁了,也该搬家了。
胤礽想着这事儿,回去就开始盘点起自己的东西,除了桃花楼和各个作坊的报告要单独整理外,剩下最多的……就是银子!
不点不知道,如今三家桃花楼每月已经可以创造三十五万左右的收益,只这一年,便可以顶大清往年一年的税收了。
这还是胤礽估摸着自己产能有限,所以控制着来的。
而玻璃作坊走的是贵,奇的路线,一月净利润也可以保持在五到六万两白银,等场地再扩大扩大,和扬州那边搭上线,最起码可以翻三翻。
水泥作坊现在基本已经被工部包圆了,但是胤礽的想法是尽可能的将水泥先公用,再私用。
修路,建桥,修城墙,这是需要极为大量的水泥。
然水泥工坊要想扩建却远远不是玻璃作坊那么容易了,一则是水泥的主原料石灰岩目前的缺口不小,其开采方式还是比较原始,且出产量远远比不上消耗。
二则,石灰岩的运输也是一个问题,是以胤礽在考虑要不要找一个石灰岩矿场,就近建设水泥作坊。
胤礽水泥作坊的后面写下了后续建设的简纲,准备等年后处理。
再然后就是羊毛线作坊了,因为和草原的约定,羊毛线作坊目前比较稳定,淡旺季平衡下来,即便胤礽对于大众的羊毛线给了极低的售价,一年也是有万余两银子的。
而且,羊毛线作坊的政治意义与民生意义已经大于一切,哪怕是赔钱胤礽也是会做下去的。
盘完了这些,就是胤礽现有的现音,还有来自乌库妈妈,皇玛嬷,汗阿玛,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们逢年过节送来的礼物了。
以及,仁孝皇后留下的嫁妆遗物。
胤礽在库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发现原来短短两年间,自己的东西就已经多的连两个库房都要放不下了。
确实到了该搬家的时候了。
“何柱儿,让人把这些东西都封箱处理。”
封箱处理一般是对于久不使用或者要移动位置的东西使用。
何柱儿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照办了。
而胤礽虽然不解为什么汗阿玛这一次迟迟没有让自己搬入毓庆宫,但是胤褆提后,他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虽然,自己住哪儿都行,如果飘着,房顶树杈也不是不能睡。
但是,不管是基于各个方面考虑。
胤礽长大啦!
他应该开始自立了。
鉴于是康熙是个不错的“合住室友”,胤礽还是要和康熙好好说说的。
于是,胤褆让人准备一顿丰盛的酸菜羊肉锅子,配了酸酸甜甜的酸梅汤,乖巧在桌前等候康熙的回来。
却没想到,胤礽才将将安顿好,康熙便脚步匆匆的冲了进来。
“保成!”
酸菜锅子已经咕嘟咕嘟的滚了起来,氤氲的热气将胤礽那精致的眉眼笼罩其后,却如同仙气飘飘一般。
让康熙蓦然有种,他的儿子真如那话本子里所说的那样,天降神子。
可是,神子终究是要回到天上的。
“保成!你是不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了?”
胤礽愣了愣,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汗阿玛在说什么呢?”
康熙坐在胤礽身边,看着胤礽那张精致的小嫩脸,没有了烟雾缭绕,他终于觉得胤礽是真真切切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了。
“外面那些曲解你我父子之情的话,你都可以当做放屁!你是真的太子,朕若是有朝一日,废你再立,怕是祖宗都要掀了棺材板出来指着鼻子骂朕了!”
保成何等本事,他要是让保成当皇上,他都要晃晃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水在响了!
康熙第一次在胤褆说了粗俗之语,整个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这还是康熙第一次被气成这样。
胤礽听了这话,却只是笑了笑:
“汗阿玛说什么呢?保成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而且……若是说保成和汗阿玛之间不合的传言,那定是无稽之言!保成才不会信!”
胤礽一边说着,一边用小小的手握住了康熙的一根手指,康熙原本被气的浑身哆嗦,可是这会儿也渐渐镇定下来。
“那,你为何让人把库房里的东西封箱?你,是不是要去太皇太后那里住?”
康熙出了声,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有些微哑,但是他自己无暇顾及。
胤礽摇了摇头,让梁九功过来倒水,随后这才道:
“汗阿玛,保成翻了年就已经七岁(虚)了。大阿哥都已经住进了阿哥所,保成总是黏着您也不像话。”
“谁敢说?保成与朕父子情深,倘若有人敢嚼舌头,朕定让人割了他的舌头,以儆效尤!”
胤礽无奈的看了康熙一眼:
“汗阿玛,不要耍小脾气!汗阿玛都长大啦,要冷静点!这可是祖宗规矩,而且,汗阿玛不是早就让人建了新宫殿……原来不是给保成的吗?”
康熙:“……”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自己还很受用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最后,康熙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闷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