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与那些嫉妒着风涅的护法多做解释,而是走到陆明义面前倨傲地打量了他几眼,客观评价:“还行,看起来我家护法下手的力道也不算太重,你现在竟还有力气站着听我说话。”

陆明义早在风涅闯入别院找他时就感到了不妙,尤其不论他几次召唤都没能把镜妖召回。但他以为的是路明遥的能力还是过于强大,挣扎着从镜中界里出来,并在风涅的帮助下制服了镜妖。

他当时敢当着路明遥的面向他道清真相,自然是已经做好防备。

陆明义面色苍白地捂着胸口,模样无辜得让人怜惜:“宫主,不知我是做错了什么惹您不快?若您认为这阵子因我而起的骚动已经扰乱了仙宫的平静,我现在就跪下来给您道歉。”

“其他人都是无辜的,是我身体过于浪荡,总在发作时需要得到别人的抚慰才能得以缓解。你和风涅护法会觉得我下贱与肮脏,都很正常……”

路明遥的寝宫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他当时对他说了什么也只有他听见。人们都是会下意识去心疼弱者,更何况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暴露过什么,就算路明遥要当面指证他,也能推脱说这只是他单方面之言。

毕竟仙宫是宫主的一言堂,即使路明遥最后惩罚了他或将他逐出仙宫,他的声誉也会因此大损。

失去民心的宫主……很容易就会招来反噬呢。

陆明义跪下来弯腰低头给路明遥道歉时,嘴角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悄悄往上扬了扬。

而路明遥俯视着他,声音不温不火:“你确实应该跪下来给我道歉。”

“为你的虚假与欺瞒,还有企图陷害我夺走我身份享有我所拥有的一切而道歉。”

陆明义抬起头,委屈又可怜地张了张口似是想为自己辩解,却被路明遥提前打断:“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要说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说我空口无凭,说我因为嫉恨你这阵子的风光并为此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想诬陷你。没有旁人能为我作证,即使有也是与我关系最为亲密的风涅,他的言论完全不可信。”

陆明义只能讷讷地闭上了嘴。

这些,确实都是他能够反驳的话。然后呢?路明遥难道认为他先一步把这些言论说出来,就能在无证无据的情况下稳操胜券了?

他紧咬着下唇,垂眸遮掩住眼底的不屑与凶意,只用着柔弱无助的语气苦笑道:“这里是仙宫,只有宫主的话才是正理,我又能如何呢?”

看起来俨然是迫于淫威而选择妥协的可怜人。

陆明义面相本来就很是单纯无辜,而路明遥如今又正处风口浪尖,周围人第一时间会站在谁的角度思考不言而喻。

只路明遥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面老旧的铜镜,放在手里摇了摇后,穿着一袭白衣毫无血色的镜妖就从里面被甩了出来。

仙与妖的气息终究是有着极大的差异,稍有点道行的人都能辨认出他的身份。之前能够很好地藏下来,是因为陆明义没有反抗,自愿让他附着在自己的身上。

“这,这是……”

“妖?仙宫里怎么会有妖魅出现?”

“……不会又是从牢狱里逃出来的吧?”

“不应该,我曾在妖牢轮值过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关押了什么妖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从来就没在妖牢里见过他。”

路明遥很轻地笑了一下,对着陆明义问:“认得他吗?你的好伙伴。”

陆明义挺沉得住心,眼神无波澜地扫视镜妖一眼后,回道:“我不明白宫主此言何意。”

“若要我回答,自然是不曾见过的。”

镜妖一听就立刻明白陆明义的心思。他本身就对路明遥将他收服并强迫他待在不匹配他身份的铜镜里感到不满,如今有这么个恶心他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被上了捆妖索的镜妖侧躺在地上,冷笑:“宫主大人,你可真坏啊。”

“你以为你限制住我后,我就会屈服在你威胁之下,答应帮你污蔑他人清白吗?”镜妖说得还挺正直,“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今日会在这里被你打得魂飞魄散,我也不会说谎的!”

路明遥看着他们,倒是气笑了。

周围声音又开始议论纷纷,场上除他们几人之外的都是一脸发懵的表情,完全不知今晚之事应该要信谁。

反倒是与路明遥相处时间最长的白松鹤怒怼镜妖:“呸,说实话今天宫主在这里说想杀谁那人都得死,怎的还需要都那么大圈子去搞什么阴谋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