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半夏随口答道,更多注意力放在回信上,写好好后将毛笔搁在笔架上:“一会等墨干了,劳烦你把信寄过去。”
像是有些疲倦,童半夏摘下眼镜,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看到此情此景,唐月凉走上前去,轻轻帮他按摩穴位,舒缓放松。
“天明三岁,快要到启蒙的时候了。先生家里没有女辈的话确实有些不方便。”
“我看你是闲了,今日怎的话这么多。”
童半夏无奈摇头,开玩笑道:“你若是看上哪家女儿,先生为你做媒。也不用试探来试探去。”
“并没有,我只是在想天明。”
唐月凉道:“近日父亲请了龙虎山的道长做法,他说是您在山上时的旧友,我便让他看了看天明的命盘。他说最好要换一个带水的字,才能将来事事顺遂。”
“若只是更换名字这么简单就能让人一生顺遂,那这样天底下岂不皆是‘江河海’,‘水渁淼’这样的名字?”
童半夏低声笑道:“命可以算,但算过就算过了。命数这种东西,就算有人真算出来了,大多也是不敢说的。说的越详细,越说明他算的东西浅薄。”
“黑夜终去,国将天明,这是个好名字。”
“先生说的是。”
“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旧友,有的几个你也知道。”
童半夏调侃道:“总有些人认为打着旁人名号,会让他地位更矜贵。我看他们比看戏有趣,若没有演到我近前,我是懒得理会的,你如此聪明,不该被虚名蒙困。”
“假若天天有人上门找你,谎称是我的旧友借钱,你又会如何。”
“当然是借给他。”
唐月凉毫不犹豫:“我并不缺那点金银,若是其中有真有先生旧友陷入窘境,没有帮忙我内心有愧。”
童半夏听了哑然失笑,一直以来时刻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好奇道:“当真有人去找你?”
确实是有的,而且他也给了钱。
唐月凉颔首,夜深了,信纸干了。他同童半夏道了晚安,拿着信封出去。关上门,穿过回廊,手下拉着黄包车在门口等他。
“回唐公馆。”
坐到车里,唐月凉用特制的小刀划开信封。
童半夏信任他,在这段不便出门的时间寄出去的信都由他经手。每每离开童家后,唐月凉都会拆开来看。
经历过那段疏远时光,他更不能忍受自己与童半夏之间有一丁半点的疏离秘密,一切先生想做的,要做的,他都要清清楚楚知道,这样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