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郢也跪下抱住她,给她擦去泪水:“我们会有办法的,我去理县的时候寻了好几个巫医,他们都懂……”
齐郢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兄妹俩抱着哭了起来。
齐郢扶起妹妹二人坐到长椅上思绪渐渐回到十几年前。
当年小妹在家时,总爱阿兄长阿兄短的叫着,闹着要看屋檐上的燕子;后来小妹失踪,齐郢出门寻了许久,穿过密林毒障才寻到她。
小妹当时就在那个牛鼻子老道的身边,哭着问自己为何爹娘不要她。
齐郢取过巾帕湿了水,给妹妹擦了擦脸,终于说出了憋在心中多年的事情。
“起初我也以为是爹娘不要咱们了,毅勤王和王妃无子嗣,待我极好,娘也时长来看我。直到有一日,我从习武场回来,路过书房听到了父亲他们他们的谈话。外面都传邛禧道人平定反贼,实则,十六年前是他卜出卦象,不利造反,加之父亲的兵马快到他并无胜算;为了留下后路,便亲手毒杀了那些造反兵将,又为流民施药解疫。”
“父亲和毅勤王赶到时觉查出异样,尽力救下一名兵将才知内情,那兵将也没活几日便去了,可是他已在百姓中博得了好名声。”
“他后山武器奇多,陛下又刚被扶持上位,加上太后娘娘的原因,不好下令,只得封他一个护国道将的称号,后来他安居藏堰谷倒也安分守己。”
“可是在你出生之时,天有异象,他闻言前来,在你满月时卜卦,卦象说你运盘奇局,非当世人物,可逆转时局。他就是个疯子,觉的你是转世灵童,便又起了造反之意。
“几年后给你下了毒,又威胁父亲和他一同造反。父亲和毅勤王商量过后把此事禀给太后陛下,陛下多疑,怕父亲不忠于他,几年间渐渐要去了父亲的兵权。毅勤王看不下去主动提出要我为质,这样父亲一儿在他手,便不敢不忠。
“毅勤王这才保住了父亲的性命,不然,咱们全家都要被这个疯子害死了……还有,当朝的太后娘娘,便是母亲的姑母,咱们的姑外祖母,她也不舍你我,你每次进宫进献丹药,她是不是都要留你,就连你来书院这差事,也是姑外祖母求得,想要你在外有机会见见爹娘……”
祁誉早已预料道师父和爹娘之间必有牵绊,可没想到,养育自己多年的师父,竟是给自己下毒之人,自己如同蛊虫一般养在他身边多年,昔日的师徒之情,如今再回想起竟变得扭曲起来。
祁誉忽然抬头问:“那师姐和师叔怎么办?”
齐郢给她扶了扶钗,道:“这个不必担心,今后铲除恶道,还需岳丈襄助。”说罢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一家三口求得的平安符,递到祁誉手中。
忽听屋外声响,看来是京墨南星做好饭菜,祁誉收好荷包,和兄长收拾了屋子如往常一般看书静躺。
吃罢饭菜,送走齐郢,南星在屋里帮祁誉卸簪更衣,看到祁誉头上的颤蝶钗,惊艳道:“真漂亮,这种金丝琉璃工艺可繁琐了,还是大公子有方法,多衬你啊。”
祁誉一天下来接收的信息太多,身心俱疲也不想解释,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心中问着:你是祁誉,还是齐衍漓?
忽然觉得有几分既视感,正疑惑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瞟到桌上的颤蝶钗,再看回镜中自己,脑海中回闪过无数画面:
我听我女儿说她爱吃这个;
很适合你,和我想的一样;
和爹娘有机会见面……
最后眼神停留在自己的眼睛上,那位夫人的眼睛……和自己的十分相似。
南星正要把簪钗放入盒中,被祁誉一把按住,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收拾就好。”
南星以为她爱惜兄长送的礼物,嘱咐着“早点休息”便退出内屋。
祁誉想起今日伏在母亲膝上的画面,又摸摸桌上的虎头面具,将二物揽在怀中,趴在梳妆台前拗哭起来。
齐郢摸黑儿紧赶慢赶,终于在亥时前回到了爹娘在杭城的住处,简短截说今日发生的事情。
齐都督神情严肃心事重重,齐夫人给儿子擦着额头的汗埋,怨道:“这么晚明天回来又如何?太危险了。”
齐郢笑着回复:“我怕明日赶不上送爹娘,就连夜回来了。”
齐夫人看儿子孝顺,心中十分欣慰。
齐都督这边忽然问道:“你做兄长的也不知道保护好妹妹,我听释迤说阿漓前些日子伤了胳膊?”
齐郢刚坐下,立马站了起来:“是儿子的错,没保护好妹妹。”
齐夫人气恼的瞪了夫君一眼:“小郢也不是成日待在阿漓身边,一见他就责怪,哪有你这么当父亲的!”说着把热茶递到儿子手中,又把他按回椅子上。
齐都督被娘子说了几句,这下彻底没了脾气,坐在椅子上闷着喝茶。
齐郢小心翼翼说道:“阿漓是要救单骧才以身涉险,还好马文才出手相救,才转危为安。”
齐夫人一时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儿,疑惑地看着自家夫君,齐都督开了口:“那阿漓是对单家大郎有意?”
齐郢摇头:“儿子瞧着不像,阿漓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而且我听那意思,单骧喜欢家里阁楼那个……”
“那小姑娘也是个让人心疼的,若真是如此……夫君,不如等阿漓回来成就他们一段好姻缘?”齐夫人期待地看着夫君。
齐都督略微点头,道:“那也要问清楚她的意思,为咱们憋在阁楼里这么多年,这样……也好。”
“对了,那个马文才怎么样?娘听说阿漓她俩走的很近?”齐夫人一想到自家女儿揪着裙摆面红耳赤的模样,便觉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