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瞧见梳妆台上放的小玩意儿,不禁笑了起来:“至于摆一排嘛?这上面都没位置了。”
祁誉拿起一个小蛇陶哨吹了两声:“好玩儿啊!阿兄你给我寄过来的小玩意儿,我都收的好好的!”
他拿起一只陶哨也嘟嘟吹了两声,兄妹俩相视笑了起来。
“鲜花饼好吃吗?芙儿特意给你塞了许多。”
“好吃!甜而不腻,还是师姐懂我!就是太多了,我怕吃不完放坏,剩了我们三人的量,其他分送给了谢姐姐她们,还有我一个好朋友!”祁誉坐在长椅上兴奋的给兄长说着书院的趣事。
祁誉忽然蹦起来站在衣柜旁比划着:“阿兄你不知道,那几天天气不冷,我和文才兄每天都蹴鞠射箭,你看我现在都长了这么高呢!”
男子把她按回长椅上,拉了个椅子坐在她对面:“女孩子家安生点儿,是长高了,不过以后离那群男人远点儿,他们都不是好人。”说罢轻弹了祁誉一个脑瓜崩。
“哎呀!”
祁誉揉着脑袋皱眉埋怨道:“阿兄都没问问我过得开不开心,也没跟我说理县的趣事,就开始教育起人了!”说着靠躺在软垫上拿脚一下一下趋着地面。
“再不安生我就踩了啊?”
祁誉立马端正坐好,噘着嘴道:“哼!阿兄不疼我了!”
那男子伸出手胡噜了两把祁誉的脑袋,笑问:“阿兄怎么会不疼我们阿漓呢?这下疼不疼?”
祁誉嫌弃地往后撤:“把我头发都搞乱了,不行,除非阿兄再给我做个蝈蝈笼子!”
“行行行!做仨都成!不过这时节可没蝈蝈了。”
“那就留着,等来年有蝈蝈了再装。对了,阿兄你这个时候来是不是要和我们一起过年?”祁誉两眼放光兴奋的问道。
男子不忍打断妹妹的喜悦,却也不得不叹息道:“我这次是专门来看你的,但是不能待太久,后天就要启程回去,回去陪爹娘过年……”
祁誉脸上的喜悦逐渐消散,抿了抿嘴抽了下鼻子,调整呼吸后轻轻“嗯”了声。
咬着下唇忽然眼角红了起来,拿袖子挡着眼睛哽咽道:“为什么他们当初不要我们了,为什么阿兄还要陪他们过年。我宁愿……宁愿阿兄回去陪师姐……”
“爹娘他们……是迫不得已,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阿漓你不要生他们的气,等你过了十八岁,就能回家,到时候和爹娘一起,咱们过个团圆年。”
祁誉把袖子一摔,一双眼噙满眼泪:“他们就因一句话便舍弃你我!我当时才三岁,身中奇毒,他们也舍得把我抛出家门!我才没有什么爹娘,我只有师父和兄长!”说罢已泪流满面。
男子用袖子给她擦着泪水:“哥哥对不起你,可是……等哥哥过几年独自立了府,就把你接回去,叫着芙儿咱们三个过一个团圆年好不好?”
祁誉抽噎着直起腰板,她知道自己兄长也不容易。
他和自己同年被抛弃,自己被师父捡到,兄长被镇守戍边的毅勤王收养,后来年岁过了十八他便回了中原,回到颍川认祖归宗。
因家中的士族地位,父母非要他谋个官职,凭着自身的武艺平定了几波叛匪,来年就要升任中州刺史了。
当初知道自己的妹妹被邛禧道人带回了藏堰谷后,为了见到妹妹穿过毒障陷阱倒在了谷口,幸好被裴芙发现,把他捡回去。
“你是谁?怎么倒在我们藏堰谷门口了?”裴芙抬着下巴问着药榻上的少年。
“我叫齐郢,我是来找我妹妹,我小妹名叫齐衍漓,咳咳……”床上的少年声音嘶哑,焦急起身牵动了伤口。
“哼,活该,谁让你乱闯我们藏堰谷的。你妹妹?是不是几年前谷主带回来的那个中毒的小姑娘?”
“是!我妹妹中了毒,咳咳……咳……”说罢咳昏了过去。
“哼,浪费了本小姐的好药。看在你长得还行的份儿上,再救你一回吧。”
祁誉抽噎着擦着泪:“我不哭,阿兄也别伤心,那些话……我再不说了。”
看着祁誉懂事乖巧的模样,齐郢如鲠在喉,背过身去重重叹息。
祁誉去洗漱架旁擦了把脸:“阿兄这一趟舟车劳顿定是累极了,你先在这休息会儿,我去帮京墨准备饭,咱们中午好好吃一顿。”
声音还带着哭腔,又要在他面前装成喜悦样子,听起来格外奇怪。
齐郢看着自家小妹的背影,越发心痛了:她长大了,也懂事了,可是这些都要付出代价的。
小时候一块糕点一个玩具就能逗得喜笑颜开,现在倒是不用哄了,但是好像更难办了。
不行,得找个能为大会疼人知冷热善哄人的妹夫,带她早日离开藏堰谷的掌控,这样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