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一下子就散开了。
满地都是蒲公英泛着白色的种子。
佐藤盛日愣了一下,啊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他是想跳起来的,没跳起来,刚刚坐起来,又躺下去,呜呜咽咽捂着脸哭了。
“好痛啊!好痛啊!我不想!我才不想做事情。任何事情都不想!呜呜呜——”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眼眶通红,嘻嘻地笑,从肩膀上摘下来一丝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白色棉絮,对着一吹,哈哈大笑起来。
“是不是很值得高兴?”
他好像面前有人似的哈了一声。
然后他又捂着脸露出眼睛往前看,站在车流之中,偷偷摸摸,好像看见什么朋友的生日宴会现场打开的门,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假哭说:“我好难过的。”
他这么说,居然也真的流泪。
眼眶比之前更红了。
“骗你的。”
佐藤盛日放下手,低下头,慢吞吞往前挪动,叹了一口气说:“好没意思,都好没意思。”
他走着走着就趴在地上,从脸中间、脖子、胸膛、腹部和两条腿都长出黑色的轮子,在地面滚动,两条手臂在地面拖了一段时间,滋滋啦啦滋滋啦啦,衣服破掉了,他看了一眼,艰难地转动眼珠子也不肯转头,喉咙里敷衍又随意地啊了一下,脑子和手臂两边都长出鳞片。
鳞片从上到下变成了腿,一前一后迈动,将他整个身体变成了停尸房的物品。
他的身体没有行动,但他的身体之外,还在往前。
他走了一天一夜。
他再次找到琴酒的时候,笑了起来,喉咙的轮子长出了眼睛,他坐在地面上,这是个正好可以看见人的位置,拔掉了手臂和脑子两边的腿和鳞片,丢进喉咙张开的血盆大口,吞了下去,喉咙里面满是白色的牙齿,牙齿在里面咀嚼,咔嚓咔嚓咔嚓。
琴酒一无所知。
佐藤盛日的脸上挂着纹丝不动的笑容。
他又拔掉了之前长出来的轮子,丢进了胸膛打开的伤口变成的血盆大口,咔吧咔吧咔吧。
他把身上多出来的东西都拔掉了。
佐藤盛日的一只手就摸到了脸上。
他的脸也是不正常的状态。
可是,一张脸是不好撕烂的。
佐藤盛日望着琴酒,歪着头想了一阵,挖掉了半张脸,头颅裂成两半,头颅中间又长出了新的血盆大口,里面的牙齿是数百颗,舌头是分叉的猩红色,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很快,他的喉咙就闷笑起来。
“哈哈哈!我好高兴啊!”
他低下头去。
佐藤盛日后背长出了两只手捂住了眼睛,身前的两条手臂挡住了脸。
左边的脸哈哈大笑。
右边的脸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