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清段司景是怎么行动的。

子弹出膛的瞬间，他迅速扑向前方，顺带手把颜砂拽下沙发。子弹堪堪擦过段司景的侧脸击中酒杯，玻璃碎裂一地。

听见身后包厢又一声枪响，前排的军部高层互相对视，彼此眼中都有惊惧。

他们的指挥官一回来就硬闯皇冠区，不光强逼所有贵族释放精神体，甚至还开枪打伤了一个。

而现在又是第二枪……简直根本不把这里的皇帝陛下放在眼里。

好像自从上层开始流传竞技场目睹至高神的消息后，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还在小声议论的时候，他们看见段司景紧抱着什么人经过拍卖会场。

男人用宽大的大氅罩着怀中的人，走的极快，但紧抱着怀中人的动作……却像是紧抓着极为珍稀又脆弱的猎物。

宽厚的大氅下，钻出一截手腕雪白如瓷，在灯光下瞬间吸引门口几个人的眼球。

段司景朝门口战战兢兢的馆长点头：“抓到了污染者，警报解除……感谢配合。”

直到渡鸦战机特有的引擎声轰鸣，超音速的战机直冲云霄，馆内的侍者才拿着通讯器飞奔而出：“馆长……刚接到命令，让您即刻前往议事厅。”

“议事厅？你确定没听错？”馆长惊讶。

即使他在皇冠区这么久，也从没去过议事厅，那可是最顶端的贵族们谒见皇帝陛下的地方。大部分贵族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踏足。

“是的，”侍者拿着通讯器也不敢置信的表情，“好像是因为针对此次事件……陛下想亲自听您的汇报。”

……

被放在座椅上的颜砂扯开被罩住的大氅，连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衣服上的烟草味呛的他头晕。

梦里的小段同学怎么这么爱抽烟？真是学坏了。

颜砂扫了一圈，发现在这航行于万米高空的铁鸟上只有他们两个。难得能有坐飞机的梦却是和这个想杀他的家伙。真扫兴。

没想到扭过头时男人居然在盯着他，狭长眼眸中汹涌的感情似乎随着时间平息了不少。但是颜砂还是觉得对方周围气压很低，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说吧，你是怎么让他们臣服的，只靠说话就可以办到？”

颜砂很欠的说你猜啊。

“当时为什么没对我下命令，”段司景极为敏锐道，“不然你可以在那个士兵开枪的瞬间让我停住，确保他的子弹能精准射穿我的脑袋。那样我就会死在你面前，你甚至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因为没法命令攻略目标啊。颜砂想。在梦里居然也要遵守游戏设定，好气。

“你现在抽烟抽的很凶吗，”颜砂换了话题，“对身体不好哦。”

闻言，段司景利落的切断战机上所有的通讯联络频道。又换成自动驾驶。

通讯器响个不停他干脆直接丢出窗外。

做完这一切，他才低声道：“十年前我差点死在你面前，而你在旁边就这么看着。”

“现在又说这种虚伪的关心……意思是在求我放过你吗？”

“是在向你道歉啦。”颜砂直白道，“对不起。”

万米高空中，只有窗外气流破空声刺耳。

“当时分手的时候说喜欢你哥哥段熠，也是骗你的，我其实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

“不记得他是谁？”段司景扯唇，下一刻抬手死死钳住颜砂的两颊，声线低沉的可怕，“不记得他是谁，你会收他的礼物，还说想跟他上床……这么久不见，你他妈提到的第一个名字还是他？”

半晌，颜砂眨眨眼，“所以我向你道歉。”

他语气温和，像在谈论今天天气的好坏：“原谅我吧，好不好？”

段司景像被狠狠的蛰了一下。

对方语气自然的仿佛只要道歉，就可以轻易获得别人的原谅。而他在面对这个人时，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军校生时，如久旱干涸的土地般祈求着对方施舍一点点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