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母妃早逝排行中后的未成年小透明皇子,水清能天降馅饼成为新帝完全是各方妥协之后的结果。四王八公为首的勋贵集团在太上皇和义忠亲王中间,左右平衡坐山观虎斗,虽然保住了太上皇,但也让太上皇威望扫地。选新帝时太上皇害怕母族雄厚的皇子们登位后苛待他,勋贵们担心成年皇子太有主见,于是水清雀屏中选。

彼时两位皇帝残的残小的小,四王八公完全把持军政,北静王公然不恭,三个戍边郡王更是听调不听宣。京城里宁国公掌管京郊大营,荣国公遥领西北边军,保龄侯更是六部尚书之首,尚书令,皇帝只剩名头。

元和六年,十五岁的水清在避暑行宫发起政变,一举杀掉多位勋贵领头人,包括宁国公,保龄侯父子等,荣国公重伤垂死。之后一鼓作气清算不少站错队的家族,从此震慑诸王与群臣,顺利亲政。

如今已经元和十一年,皇上逐渐理顺了京城和北边,当然要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先拿回江南财权。

“林海虽然是故荣国公的女婿,太上皇提拔的,但是确实是清廉爱民的能臣干吏,这些年收上来的盐税对得起朕。看在这份上,朕没有清算他,更是一直留任到现在。”

“江南整个官场烂透了,如今要彻查江南的情况,之后还要大动干戈,但最好别乱起来,所以很多事情避不开巡盐御史。你庶弟孙哲远元和六年时被朕丢到苏州织造去做先期准备,虽说也有不少成果,但远远不够。”

“朕收到探子的消息,如今他守完妻孝,整个江南大小势力都在试图嫁女儿拉拢他,虽然他给朕递了密折说没有再娶之意,只想忠心王事,但真想强嫁,手段多得是。而且后宅没个人,能钻的空子就多一倍。”

“从身份上来说,你是朕的正一品女官,苏州织造的姐姐,立场鲜明,门当户对。”一口气说完,水清垂下眼眸不再开口,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曦月总结道:“所以,陛下是希望我去看住林海,确认他的立场,让他配合清查贪污,无论发生什么都尽量稳住盐税吗?”

水清点头,说的都对。他补充一点:“你可以从后宅交际入手,理一理关系,让朕能对照着看。孙妈妈也在苏州,虽说和扬州有些距离,但她肯定门清。妈妈不管孙哲远的事,总会帮你的。”

曦月心里叹气,封建时代嫁人简直是折磨,她本打定主意一生不婚的。可面前这人是青梅竹马亲如姐弟的水清,更是生杀予夺雄心万丈的皇帝。这方方面面都算好了,根本容不得拒绝。这是任务,说的再和缓,也是命令。

“我明白了,陛下。”

水清给她端来一叠山药枣泥糕,推到曦月手边,那是曦月往常颇爱的一种,叹道:“曦月,希希,我还没有下旨,你可以拒绝,以后也照常看你的医书,写你的妇科良方。”他没有自称朕。“提起这桩婚事主要还是,你不能一辈子在宫里做女官,不管品级多高,这身份都太低了。”想到宫里的人和事,水清神色冷酷,整个殿里气氛都压抑起来。

他轻声道:“你的功劳和志向不能为人知;见到谁都要屈膝行礼;个别的几个真要整治你,自有小喽啰动手查不到他们头上,我只能事后找其他理由报复。可你已经吃亏了啊!所以你也常待在前宫的各个书库和太医院里,从不往别处去。从前还喜欢跑园子和皇庄散心,如今也不去了。”

皇后和四妃六嫔都是高官、勋贵和封疆大吏家的女儿,比起奶娘女儿的她自然是高贵得多,更何况宫里还有时不时找存在感的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多年下来确实多亏了水清的庇护,她才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