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接连不断地落在反光的柏油路面,每一滴雨中都反射出二十一世纪初东京的夜幕。
从天而降的霓虹之雨砸在谢廖所在轿车的钢皮上,声音像万千无火药的子弹,穿入冰冷的钢铁内,噼啪炸响在人体神经中。
谢廖嗅到一种人类边缘系统散发的化学物质气味。他不知道那种物质的学名,但在他二十年多前处决与法国联系的英格兰叛徒时,他从那堆瘫在地上的肢体里闻到过相近的气味。
——是恐惧的气味。
他转过头,视野里映入伏特加被墨镜覆盖的镇定宽脸。恐惧的气味从那张故作冷静的面皮深处散发至外界,如冷雨里的烂泥般明显。
“您在害怕我。”谢廖轻轻说,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在用老伦敦的英语。无论怎样伏特加能够听懂,他也就不再用日语重复。
伏特加握紧方向盘,眼神不停往偏离谢廖所在的方向瞟:“我没有!”
谢廖闻言,没有回答。
他举起左手,被染得血红的白手套还没来得及更换。漂亮的血迹形成浑然天成的艺术感,在手套上烙出大片独特不可复制的红色图纹。
刺鼻的腥味萦绕在他鼻尖,如果嗅觉能够具现,那么他的眼前大概能编制出细密的血网。他不知道在伏特加的嗅觉灵敏度下,他自己闻起来是怎样的特别;至少在他自己的大脑中,他是杯真正的“血腥玛丽”。
说起血腥玛丽……
他带赤井务武时,出完第一个任务,他用任务目标的血混合番茄汁为赤井务武庆祝过。
他带黑泽阵时,第一个任务结束,他用的是血和黑泽的酒名。
他与赤井务武决裂时,他一度想用对方的血取材。
boss和他庆祝黑泽的成人生日时,他用特调的,除了气味还是够血腥,其他配料全部正常的血腥玛丽逗过黑泽。
……等回过神来,谢廖发现他的嘴唇正贴着自己被鲜血浸透的手心,血色手印在他侧颜留下妖冶的指痕,就仿佛被吸血鬼亲吻过。
谢廖放下左手,目光平视前方。
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水珠被风吹得偏向两旁。雨刮器刮出一副灯光越来越少的动态夜景。
通向东京郊外的夜路上,随着落雨的增大,车辆渐渐减少。灯火渐熄的黑夜张开幽暗的大口,车轮滚过路面的低沉声音愈发响亮。
简直像是列车压过铁轨,奔向永无止境的幽邃之底,绝不返回。
……
玛迪莉发给他的地点,位于东京郊外的坂田石膏雕像厂。以名酒为名的黑客假借菊悠弥的名义,将野格于深夜诱出。
对话中,玛迪莉了解到野格已经打算把药物投入黑色市场,流水线已经搭建。套出野格的话后,玛迪莉最终选择的地点,是野格打算日后分装藏匿药物的工厂。
就像福尔摩斯归来记中,《六座拿破仑半身像》一样,野格打算把药物打包藏匿在小型塑像里,日后方便运送给买家。
这种方法最大作用应当不是避免警方搜查,毕竟要躲开调查,把药物封装在塑像里实在是流程过于繁杂。
玛迪莉认为这其实是野格避免买家提前拆开验货的手段。组织研究不考虑成本,所以药物成本不低,间接导致利润降低。如此作为,实际上是方便他以后添加成本较低的杂质。
谢廖对玛迪莉的猜想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