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宴请孟良宵,只让杨无邪作陪。

见乌北离去,本来端坐在椅子上的孟良宵霎时便瘫软下来。

他似乎很懂得如何让自己舒服。

他半倚半靠在椅子中,神情也变得懒洋洋的,举起酒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顿时摇头:“不一样。”

杨无邪好奇地问:“何处不一样?”

孟良宵没去看他,他似乎已经懒得动弹,只是道:“和我想的不一样。”

还不待他们问,他便猛地坐起来,左手托着面颊,注视着苏梦枕:“苏公子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这动作有些轻佻,但由他做来,却是说不出的洒脱快意。

苏梦枕也望向这个年轻人,“愿闻其详。”

孟良宵这才笑了,露出了一个今日里最真诚的笑容,“苏公子生得没有我想象般那么俊俏。”

他一句话说完,时常咳嗽的苏梦枕没有反应,一旁正在喝酒的杨无邪反倒咳出了声。

孟良宵的目光错开他们,望向另一处,他似乎能看见乌北无奈的目光。

只是乌北无法阻止他说话,也无法阻止他发笑。

他又说道:“苏公子瞧上去久病缠身,自然姿容有损,我久居庄中,却也听闻公子使得一手好刀法,想必他朝有幸得见,才不致叫我遗憾。”

酒足饭饱,他起身离去。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苏梦枕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他转身冷冷道:“无邪,你可看出奇怪的地方?”

杨无邪竖起三根手指:“三处。”

苏梦枕道:“说。”

“第一,这三人身法高明,无论是孟小侯爷,还是管家婢女,皆能做到踏雪无痕。”杨无邪说:“第二,孟小侯爷腰间系着的那块玉牌,确是虎威镖局押镖时被劫的那一块。”

苏梦枕点点头。

杨无邪才又说道:“第三,孟小侯爷确实是孟小侯爷。”

苏梦枕咳嗽了一声,“他的确是孟良宵本人。”

“这正是最奇怪之处。”杨无邪摇摇头,颇有些不解:“若他是孟小侯爷本人,他又为何会在当铺里当了那枚郑医令?”

孟良宵在集市上闲逛着。

乌北有些不解:“少庄主,您为何要将医令典当出去?”

孟良宵双手各拿了一串糖葫芦,嘴里还咬着一颗云雀递来的,嚼了几下咽下去,心情颇为自在:“我乐意。”

“郑医令一出,势必引起各路人马相争,届时自有人才脱颖而出,而我要的,就是……”

“将人才网罗手中,成立一处新势力?”云雀好奇地问,乌北也好奇地望向他。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呢?”孟良宵脸上的诧异不似作伪,他甩甩手:“我要的,自然就是看遍天下英雄啦!”

他眼睛里恍若燃起一朵烛光:“天下英才不知凡几,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英雄。”

在他身后,乌北和云雀相视一笑,跟随着少年的身影一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