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她并不知道……

——他身上可不止有人类的力量。

司露终于从鬼打墙一般的龙脊雪山上下来了。

她看着眼前的蒙德城,颇为感慨地长叹一声。

“不对,这蒙德城怎么看着不太一样……”

这下轮到散兵吐槽她了:“……你是鱼的记忆吗?我们现在是在五百年前。”

司露低下头,看着蒙德城外的焦土,脚下的绿茵地被焚烧殆尽,只余下黑黑红红的余渣。

“这是……杜林干的?”

散兵看了一眼那片焦土,“这是狱火之蝶的痕迹。”他怪笑了一声,“老朋友啊。”

他顿了一下,突然起了兴致一般:“走,去看场好戏。”

司露:?

她一头雾水地被散兵带着,循着地上焦土的痕迹,一路来到了蒙德城郊的树林之中。

五百年后,这里绿荫参天,是花鸟走兽的自然乐园。

但五百年前的今天,所有绿意都化作焦灰,而这一块地方似乎被焚毁得尤其严重。

司露看着这一片空旷的焦地,不知道说什么:“……连树木焚烧后的枯枝都没留下。”

又或是曾经有的,却终究消散在风中。

散兵似乎正循着这片焦土寻找着什么痕迹:“……到这里断了……咦?冻土……是冰的痕迹。”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答案,拍了拍手,拂去了衣摆上的尘土:“算了,走吧——来晚了,好戏已经落幕。”

司露看着他的动作,一头雾水:“?你在干什么?”

他抓起一把地上的黑土,伸手捏了捏,司露敏锐地听出来,这不是寻常土壤被焚烧后的“沙沙”声,而是带着一点类似于冰渍一般的脆响。

……简而言之就是听上去比较像刨冰。

“……有人在这里做了刨冰?”司露走过去蹲下,学着他的样子握了一把土。

散兵看了她一眼,难得地没有讽刺她,甚至笑了一声,“是啊,就像在火锅游戏里放了刨冰一样。”

他松开手上经历了冰火双重摧残的冻土,“是能熄灭世间一切烈焰的坚冰。”

土块从他的指尖滑落,散入风中:“但那又怎么样呢?无法跳出这个世界……终究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司露听不明白他在念叨什么,最终决定将之归为中二少年的间歇性发言。

“戏看完了?走吧。”她催促道。

散兵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余土,“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要先阻止你的菜花蛇乱吃东西?”

司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本来好好待在她口袋里的菜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掉了,扭着腰身往树林深处钻去。

——而它的目的,是焦土之上遗落的,一枚破碎的沙漏。

司露感到头疼:“都说了不能吃垃圾食品!!”

她在菜菜张口的前一刻将它拎了起来:“你怎么什么都吃啊?!”

不仅什么都吃,还特么会自己偷偷觅食了。

“可是它真的很香……”菜菜扭动着身体,“之前那些东西也是,真的很香嘛……”

“不行!”司露瞪着它,“外面的垃圾食品不消化,你要吃我回去给你做饭!”

菜菜有些委屈:“可你做的菜我吃不饱……”

“反正不能吃这些东西!”

司露将菜菜挂回脖子上,决定以后多留个心眼,绝对不能再让它偷溜了。

她刚走两步想离开,却犹豫了一下,回身把那只破碎的沙漏拿了起来,擦了擦灰,放回了空间之中。

……回去找人研究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当零食给菜菜换换口味了。

散兵默默看着这一切,虽然听不懂菜菜说了什么,却大致能从司露的回答中听出一二。

“你都不觉得你这菜花蛇有哪里不对?”他看向司露的目光有些古怪,“家门口随便捡的一条蛇,又能净化龙泪,又能喝杜林的毒血……”

司露打断他,“在说它之前,你不如先看看自己。”

她的话语很不客气,“一个双重人格的精分,天天念叨着自己‘没有心’,还想着去取毒龙之心的怪物——你居然好意思说菜菜不对劲?”

如果换做其他时候,或是其他人说散兵是“怪物”,他或许已经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但他现在更好奇的是——

“……你生气了?”

散兵的语调中有惊讶,更多的是一种诡异的……兴奋。

司露皱眉:?

散兵上前一步,迫近了她,“有趣,你生气了……

在我说出你这条蛇的古怪的时候,你生气了?”

“……就算我生气了,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发现了你的弱点,这不是值得兴奋的事吗?”散兵眼中当真闪着兴味的光彩。

他和司露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却已足够他大致看清她的为人。

她会笑会闹,会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展露自己的“感情”,甚至似乎和他斗两句嘴就能跳脚生气。

但他从未像刚刚提到她的蛇时那样,感受过她“真实”的情绪波动。

直到他提到菜菜的不同之处。

她生气了,又或者说——害怕了。

惊惧她的魔宠会被当做异类来对待、来灭杀——原来这才是她的弱点。

散兵已经进入了让司露感到“冒犯”的距离范围内,司露皱着眉退开一步,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她搞不明白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我没有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老派观念,不然也不可能把你这样奇奇怪怪的人带在身边,”她试图和他讲道理,“所以,同理,我也不在乎菜菜身上有什么秘密,我只要知道它是我的同伴就够了,我会永远无条件站在它的那一边。”

“哪怕它要毁灭世界?”

司露挥开他凑近的脸:“不要随随便便给人家扣上要毁灭世界的帽子——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天天把毁灭世界挂在嘴边的中二少年,谢谢。”

她双手环胸,给了散兵他想要的答案:“一定要说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的立场就是我的同伴。”

所以,虽然够不上什么“他们杀人她来放火”的无脑地步,但在条件允许并且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她肯定无条件站在他们那一边。

“哈!”

散兵这回是真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中有几丝嗜血的癫狂感,却不同于先前司露看到过的任何冷笑与嘲笑,是一种更为真实的情绪。

……所以这人本质真是疯子是吗?

“怎么办,我开始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