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的眉眼间是明晃晃的落寞:“很可惜……”

司露全程都没有开口,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理智的推断,又似乎是直觉作祟。

如果说群友们在和她复述游戏剧情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哪里不对,那在亲自体验下来后,只觉得处处都充满违和感。

温迪是谁?是风神巴巴托斯。

是用琴弦拨动第一个音符便能改变风向的风神,是随随便便就能给队友加上远超系统金手指buf

f的绝佳辅助。

这样的存在,被一只小小的深渊法师打碎了武器?

司露几乎笃定了温迪在演他们,但是,为什么?

“你能修好它吗?”

温和的嗓音从身旁传来,司露回神。

“……嗯?”

温迪将破损的天空之琴递了过来:“天空之琴,你能修好它吗?”

司露意识到,温迪是想到了她的“复原”能力,想让她修好天空之琴。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琴,“……可以。”

技能二的说明上特意多加了一句,“当然,要想完全修复,你必须知道ta原本的状态。”

之前无论是龙泪,还是先前的天空之琴,司露都不知道它们“原本的状态”。

但是现在,她见过了天空之琴完好无损,并且充满能量的样子。

再加上默菈和温迪的双重buff,此刻要修一把天空之琴,她手到擒来。

她伸手接过了温迪的天空之琴,眉间的忧色却没有散去。

那不是在担心天空之琴,而是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断弦的天空之琴入手,冰凉的触感让司露一个激灵。

这一切都很古怪,但是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握着天空之琴,沉住气,发动了技能。

“等等!……”

身旁似乎有谁突然出声阻止了她,她还没来得及看向发声的方向,就被系统提示打断。

【系统提示:技能一发动成功,时间的洪流在你眼前倒转……】

是每次发动技能时都会蹦出来的系统提示,司露如平常一般扫了一眼,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技能一?!

她蓦地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同伴。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她发动技能的那一刻,而后顷刻间模糊了起来。

天地倒转,时光奔涌,她在历史的洪流中穿梭。

意识远去的前一刻,她感觉到有人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是有些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冷,刺骨的冰冷。

这是司露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她是被冻醒的。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皑皑白雪,只觉得脑中和眼前一般,几乎一片空白。

……她是谁,她在哪?

她明明上一秒还在四季如春的摘星崖,为什么眨眼间就跑到了冰天雪地中?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脖子上的菜菜:“菜菜?”

小白蛇没有回应,身躯也被冻得发僵。

她把菜菜拿了下来,发现它还有气息,但是似乎陷入了沉睡,整条蛇都蔫巴巴地,睡得不太安稳。

等会儿,蛇……是不是会冬眠来着?

确认了菜菜没事,只是如同寻常的蛇类一样陷入了冬眠,司露这才放下心来。

她想了想,把菜菜放进了口袋里,至少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

司露看着菜菜放入口袋后那鼓鼓囊囊的一团——所以它果然是吃太多吃胖了吧!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雪,开始观察起自己身在何处。

好在这没让她纠结太久——她只是稍稍抬头,便看到了那直戳天际的纯白色雪山,尖顶上缭绕着皑皑白雾,只看一眼便通体生寒。

……破案了,这里是蒙德的龙脊雪山。

这个大名鼎鼎的蒙德地区,纵使司露没有来过,但也早已在群友和土著角色的科普下耳熟能详。

毕竟这是四季如春的蒙德国土中,唯一一个终年冻雪的山峰。

连吹散风雪、削平高山的风神巴巴托斯都化不去这

寒冰。

巴巴托斯……

司露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至少有七成的肯定,自己会莫名其妙瞬移到雪山,和温迪这家伙脱不开关系。

她觉得这一切没那么简单。

在她失去意识前,自己似乎无意中发动了技能一。

但也不对……毕竟技能一发动的时候,连带着她的本体也会瞬移回时间倒转时当时的坐标,不会出现睁开眼在不认识的地方醒来的现象。

所以,她是怎么来到雪山的?

她晃了晃脑袋,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现状,觉得还是先下山比较好。

她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在雪山上行走,早晚要被冻僵。

“……要是迪卢克能一起传过来就好了。”

她嘟囔完这句话,突然敏锐地察觉到身侧的气息变了。

——在今天之前,五感闭塞和不擅长近战是她的弱点,但她接连被上了两个buff,这两个弱点被暂时补全,她终于也拥有了“感知气息”这样看上去神神叨叨的玄学技能。

“原本以为你算是人类中多少有点用处的品种,想不到啊,在面对困境时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躲到别人背后请求庇护……啧。”

司露抬头,看向一旁的山头。

雪地中站着一个刺目的蓝靛色身影,他带着宽大的斗笠,恰好挡住了飘摇的风雪。

积雪将他的帽子压成了一片白色,远看过去到是与雪地融为一体了。

是流浪者?……不,不是流浪者。

依旧是那副熟悉的五官,却拼凑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恶意。

陌生是因为流浪者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从来都是平淡而麻木的,像是一个被迫被点启灵智的人偶,被动地接受着世间的一切。

熟悉则是因为……她见过这副身躯上的这个表情。

它属于那个名叫“散兵”的神秘执行官。

想起上一次和这人见面就被卡脖子的情形,司露在心中暗叹一声“晦气”。

“怎么?傻眼了?”散兵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投射过来,脸上的笑意充满讽意。

“看来还真是高估你了,只是看到熟悉的躯体在眼前做出陌生的行为,就会被吓到动弹不得,你也……”

司露皱眉:“什么东西在叫唤?”

散兵脸色一顿,少顷,烧起了些许怒意:“我不是东西!”

司露煞有介事地点头:“对,你不是东西。”

散兵:……

他终于被激怒了,山头的身影消散的瞬间,裹着黑气的风元素将他送至了司露眼前,他的表情有些狰狞,伸手似乎又想来掐住她的脖子。

司露退后一步,笑得有恃无恐:“怎么?想杀我啊,那你来吧。”

散兵顿住不动了。

“我们现在被传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究其原因是因为我的技能,那么想要回去的突破,也只会在我身上。”

她学着他的样子,双手环胸,语带嘲讽,“你在这里杀了我,消灭了唯一的线索,我是没什么所谓,但你……就永远都别想回去了。”

看着他的样子,显然比她更早醒来,如果他想对她动手,早就有机会取她性命了。

但散兵没有动手,甚至耐心十足地等着她醒过来,虽然语调夹枪带棒不说人话,但从他身上,司露感受不到杀气。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他在忌惮什么。

散兵动动指尖,挥去了掌心聚集的青黑色风元素漩涡。

“哈,真高兴你装满水的脑袋还没有完全冻僵。”

司露懒得理他,转身就沿着崎岖的雪路往山下走去。

散兵如她所想得那般跟了过来,甚至恶劣地在

她身后吹起了风,让本就挨着冻的她更加寒冷。

司露忍无可忍地回头:“……你能不能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样,不要搞这种幼稚的手段?”

散兵笑得像个恶劣的熊孩子:“你怎么知道我成年了?你见过我?”

司露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意识到散兵确实失去了上个轮回的记忆。

……对着见都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口出恶言地开炮,真不愧是你。

她不动声色地笑道:“我见过另一个你,他成年了。”

散兵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那个废物啊……”

他耸耸肩,“显然比起我,他更像一个永远生活在襁褓中的无知婴孩。”

司露嘴角抽搐两下,“是啊,比不得你这种怼天怼地的中二熊孩子。”

熊孩子没有接口,只是怪笑一声,“那么,请教这位靠谱的成年人,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龙脊雪山。”

散兵嗤笑一声,“错。”

司露挑眉:“你想骗我?”

这山形和尖峰,这皑皑白雪,都让她十分笃定,这就是蒙德境内的龙脊雪山。

“骗你有什么好处拿吗?比如你这穷鬼扣扣搜搜一辈子也没见过的五十万摩拉?”

司露:……硬了,拳头硬了……

“这里不是龙脊雪山,但确实是蒙德境内的那座雪山。”

司露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人话?”

“啧,”散兵咂舌,“拿出你身为一个旅行者的专业素养,想想龙脊雪山为什么之所以会命名为‘龙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