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他,楚宁安倒显得十分镇定,只是表情有些难看,捏着那颗眼球在手里仔细端详。
江迟暮缩在一旁问他:“看出什么了吗?”
楚宁安声音有些发抖:“没有……”
人的眼球都是圆溜溜两个,除非像江迟暮这样瞳色奇异,哪能靠眼球看出什么,可江迟暮心中却有极其不好的猜想。
指向血亲的母蛊,却是颗眼球,那母蛊当真还能好好活着吗?
更何况,这东西是从毫无关系的楚宁安师父墓里取出。文雕龙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帮凶,受害者,还是其他……
江迟暮更倾向于文雕龙想告诉楚宁安,却惨遭不测,只得用这种如此迂回的方式留下线索。
这背后的故事远比江迟暮之前的猜想复杂,也比他预想中危险数倍。
江迟暮浑身发寒,握紧双拳。
他问自己,真的要戳破表面平和吗?
他与楚宁安相处融洽,自己能让他在死前这段时间开开心心的度过,楚宁安也不会知道父母恩师的身死或有隐情。
到他死后,自己也能平安无事的继承王府财产。
若他说了,楚宁安发现自己父母的死另有隐情,他真能鼓起勇气去反抗在他心里温柔善良的大哥么?
况且就凭他这个病弱懵懂的样子,哪有本事反抗至高的皇权?更何况,他病弱成这个样子,还死期不远,反抗皇帝就像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可能还会死得更快。
愚昧又安乐的死,还是清醒又绝望的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可江迟暮却迟迟开不了口。
他不敢为楚宁安做这个决定。
他正低眉思索,可一双冰凉的手却握住了他的手,寒的他一颤。
抬起头,只能望到一双极黑极深的眼,楚宁安瞳孔紧缩,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一点血色也无。
他勾了勾唇,像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可脸上肌肉颤抖的根本控制不住,笑的比哭还难看。
“江迟暮……”
他颤声,像是用尽全力在说话,“你知道什么,对不对?告诉我……好吗?”
自他见到那颗眼球,心脏便开始扑通乱跳,脑海里仿佛有尖锐的利器疯狂肆虐,耳边更是嗡鸣声不停。
痛,好痛啊……
身体的保护机制警告着他昏过去,可他却拼尽全力保持清醒,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现在不弄清楚,以后便再也没机会了。
“求你……”
他几乎哀求的望着江迟暮,那双向来黑白分明的眼被鲜红的血丝爬满,仿佛染了血般凄惨诡异,有泪挂在下睫,仿若血泪。
江迟暮被他的眼神吓得后背发寒,他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
“楚宁安,你可知道你喝的药,是什么?”
楚宁安曾信誓旦旦,皇兄给他的药不会有问题,但这次他却迟疑了,眼睛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彩。
“我不知道。”
“每日一副的是大补之药,如意端来的那副则是子母蛊的饲蛊药。”
这显然与楚宁安预料中不同,他瞳孔颤了颤,想说什么。
“你先别惊讶,听我说。”
“子母蛊是以血亲饲蛊,保子蛊健康无病的蛊虫,只有血亲才能植入母蛊,若你没有兄弟与后代,那唯一的母蛊只会在你父皇母后身上,所以那日我才问你父皇母后。”
楚宁安茫然的看着他,心中已有猜想,可依旧难以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