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
幸好她早就学会了不对“母亲”这个词抱有任何期望。
“咚咚。”指节敲击桌面的动静,将池央从回忆的深渊中拉出来。
她循声转过头,视线还带着点朦胧的涣散。
林桐清继续敲了敲面前的纸,池央定睛一看,上面言简意赅地写着:
“余老师。”
“课本。”
池央回过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下了课。
她收敛好情绪,扬眉对着林桐清露出笑容,如同枝头缓缓绽放的秋海棠。
绚烂得仿佛先前的阴翳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
昨日之事不可追,眼下当然还是小画家的事更重要一些。
虽然沉默又别扭,嘴上不说,但连班主任叫她拿课本这件事都记得。
果然是个小可爱。
“谢谢提醒啊,”池央心情极好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去。”
她哼着歌朝教室后门走去,背影高挑而纤瘦,校服裙摆飞扬起欢快的半圈。
林桐清坐在座位上,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飘过去,但短短一秒后就收了回来。
拿着笔的手凝滞了好一会儿。
其实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会写下这句提醒,她分明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脑海中浮现起刚刚所看见的画面,池央半垂眼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女孩子扎着漂亮的高马尾,优越的骨相一览无遗。
于是脸上沉闷的神情也格外醒目。
林桐清觉得,在那一瞬间,她看见的并不是那张容色动人的脸。
而是一枝早开的棠花,很美,亦孤寂。
她敲响桌面时在想什么呢?
笔尖渐动,林桐清勾勒出团团簇簇的花瓣。
她在想——
棠花更适合春季。
池央,也更适合笑颜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