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余安乔找了个能轻松看见二楼动向的位置坐下。
小二上来点单,余安乔要了几个招牌菜便打发人快离开。
二楼。
赵为继被一群多年未曾来往的族亲拥簇在中间,吃了三杯现任的族长的敬酒后,就不再多饮。
他已经有些厌烦了。
就在赵为继烦闷时,还有个不识好歹的人站出来敬酒。
楼下的余安乔看见敬酒之人也吃了一惊,居然是傅涯的父亲,傅远至。
傅远至双手恭敬地捧着酒杯,来到赵为继面前,“赵、赵大人,草民傅远至,敬您一杯。”
赵为继正在闭目养神。
周围人意味深长地看向傅远至。赵为继明显只给族长面子,他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外人还胆敢敬酒,真是可笑。
大家都等着看傅远至的笑话。
却不料赵为继在听见来人姓名后,竟屈尊降贵地掀开了眼皮。
“姓傅?”赵为继问,“傅立心是你什么人?”
傅远至激动起来,“正是家父!”
傅忠,字立心,傅涯的祖父,曾经扁舟村唯一的举人。
赵为继和傅忠有同年之谊。他们一同秋闱,一同中举,可傅忠却因父亲过世,不得不守孝三年,耽误了科举。
待孝期已过,家中再无人支持傅忠继续科考,他只能含恨止步于举人。从此赵为继与他再也没有见过,只有书信往来。
傅忠给赵为继的最后一封信中提到了自己的孙儿。
信中傅忠对那孩子大加赞扬,说他四岁启蒙,五岁识千字,六岁会吟诗,十岁便会做文章了。
可傅忠的身子却一天天差下去,他在信中痛陈自己无法亲自教导孙儿长大的遗憾。
此后傅忠不再有信寄来。赵为继打听后才知,老友已经驾鹤西去。
赵为继想起往事,不免多问:“你父亲曾和我说过,你有一个儿子叫傅涯,在读书上很有天分,可考了什么共功名不曾?”
傅远至心虚不已,“犬子愚钝,已经没有读书了。”
赵为继听了傅远至的话,顿觉遗憾,但也不好多言。
见他沉默,傅远至又从怀里掏出个雕花镂金小木盒。
“晚辈一点薄礼,请大人笑纳。”
傅远至将手臂举得高高的。
赵为继脸色变得阴沉。
傅远至谄媚地打开盒盖,露出了里面的六分大珠。
此珠一出,满座哗然。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为继的声音犹如寒冰。
傅远至还听不出山雨欲来,笑着回答:“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父亲与大人曾有同年之谊,咱们做晚辈的,自然是希望两家日后多多来往。”
“哼!”赵为继猛然起身,对在座众人扔下一句,“老夫在你们眼中不过是巴结逢迎的对象。只可惜老夫做官时两袖清风,退下来了更不会收受好处,以后若再有这种宴席,也不必叫老夫了,老夫嫌脏了眼!”
说完,赵为继当真一点颜面也不顾,挥袖离去。
饭桌上所有人都吓得肝胆俱裂,纷纷向傅远至投去谴责的目光。
他们责怪傅远至惹怒了赵为继。却忘了傅远至只是做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一楼,余安乔见赵为继走了,拿起放在身旁的盒子,跟了上去。
恰在此时,赵为继刚好走到门口,迎面进来一位身材颀长的少年郎,一身粗麻衣服,被他穿出了绫罗绸缎的贵气与泼墨宣纸的书香气。
正是被余安乔叫来的傅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