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这个沈渺的品行,于是派人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见他们只是对弈,便放下心来。
而今日沈渺在宴会上的举动,更是被巴清看在眼里,他既不沉迷女乐,也不嗜酒,吃饭时的动作十分优雅,有贵族之风。旁边的陈竞和他一比,也显得粗鲁不堪。
昔年,巴地枳邑还属于楚国管辖时,陈家先祖在枳邑发现了丹穴。
战国时,丹砂最常见的用处是化妆,开采来的丹砂矿石被磨成细粉,用来抹腮点唇,施妆后颜如渥丹,深受女子们的喜爱。楚国贵族更是对丹砂趋之若鹜,他们喜欢用丹砂做颜料,绘壁画、制丝织品纹饰。
丹砂在楚国根本不愁销路,陈家先祖因此发家致富,在楚国一步步站稳脚跟。
而后昭襄王时期,司马迁的八世祖司马错将军攻楚,枳邑归秦改名枳县。
同年,巴清的丈夫、公公因病相继去世,只留下巴清和年幼无知的儿子。巴清一个人扛起陈家几代的祖业,将丹砂生意越做越大,远超几代人。
巴清不仅有着极强的生意手段,更有着灵敏的政治嗅觉,她渐渐意识到这天下终究会被秦国所统一。
于是她将家从巴郡枳县搬到了蜀郡成都,准备了大量黄金,想要与秦国相邦吕不韦打上关系。结果派出的人还没有到咸阳,就发生了嫪毐叛乱的大事。
嫪毐伏诛后,曾经烜赫一时的吕不韦被连坐罢免,逐渐退出秦国权利中心。
这让巴清彻底明白,就算吕不韦权倾朝野又如何,这秦国乃至这天下,终究是嬴秦的。
而这次派出商队不过只是个幌子,实际目的是借机攀附上秦国的王室,如果能得到秦王政的青眼,就再好不过。
但是要派谁去完成这件事,让巴清着实犯了难,以至于商队明日即将出发,她却仍未确定好人选。
然而今日这堂下少年一出现,不知怎的,她心里的困惑忽然就解开了。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巴清,这个人选非沈渺莫属,她愿意大胆一试。
想到这里,巴清夫人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以长辈关心的口吻问道:“阿渺住得可还好,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给陈竞就是,不要见外。”
“阿渺在此先谢过姑母的照拂。住在姑母家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神仙日子,既不缺衣也不少食,表哥和府里的其他人都待我甚好。”沈渺站起身来,又拜谢了一遍巴清夫人。
巴清夫人满意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此次出行商队里就你的年纪最小,本来我还有些担心......这么一来,我反倒担心你们俩了,特别是你巴田。”她看的是巴田和陈竞。
巴田哂然一笑道:“姐,你怎么还没忘记大梁那件事啊......我这次去咸阳绝不喝酒!”
“哦,此话当真?”巴清夫人眉毛都没抬一下。
“我......我......”巴田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了起来,“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他嗜酒如命,让他几个月不喝酒简直是天方夜谭,院子里的客人都忍不住开始暗暗发笑。
“行了,弟弟。”巴清夫人打断了他,房间里的窃笑声也戛然而止,她道:“我自有安排,你们都各自回去收拾行李吧,这一去咸阳至少要两三个月......”
众人闻言,拜谢巴清夫人后,随即告退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