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川龙一,他之前的人生里一直老实本分,导致他恨上柴崎的只可能是私人恩怨。”听九条九月提到他后,芳村惠子的神情似乎出现了些微的恍惚,“警视厅这么多天都查不到信息,基本可以断定,他们两人之间确实没有直接联系。也就是说,他是为了另一个人,也就是他的共犯,而向柴崎复仇。而审讯的时候,他既不愿意吐露共犯的身份,也不肯说出自己想要杀死柴崎的真正原因。而柴崎也笃定速川龙一不会向警察公布他的罪行。他害怕搜查二课发现他的罪证,但是一点都不担心速川龙一在审讯下透露出不利他的信息。”
芳村惠子攥紧了拳头。
“柴崎是如此的笃定。因为,速川龙一为了保护某个人,而不能说。”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对吧?”
“当然即使抛却这些,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也认出了你的身份。”她看向芳村惠子秀美的面庞,“你和你父亲,长的真的非常相似。”
因为离婚后的户籍变动,芳村惠子跟随母亲改了姓,因此警方没有调查出速川龙一的女儿原来在柴崎进平所在的公司工作过。
“你应该知道,我是搜查二课的警察。”九条九月遥遥望向她,然后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我也是调查柴崎偷税案件的总负责人。同样,正在追查和岸边沆瀣一气的佐佐木社长。”
“你应该拿到了吧?佐佐木的手机。”九条九月向她伸出了手:“他的罪证的确被销毁了,手机的聊天记录等也被删除,但是里面的资料并不是不可修复的。可以把它交给我吗?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将他们一并定罪。”
靠在栏杆上的女人沉默了,她低头思索了一番她话语的可靠性:“我把它丢给你。”
“不。”然而九条九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你从那上面下来,亲自把它交给我。”
她惊愕的抬头与她对视,她的神色沉静而冷酷,有种胜券在握的笃定感:“这么重要的东西,万一不小心掉到了海里,能给佐佐木定罪的证据不就消失了吗?你一定不希望看到这些害群之马做了坏事还能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在逍遥吧?”
“况且。”九条九月凝视着女人握住栏杆的纤细的手:“等我拿到手机之后,你一定头也不回的就从船上跳下去吧。”
“我不会求死的。”芳村惠子的手紧紧握着栏杆,她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我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杀死佐佐木健太,而是要麻烦的想要将他的死伪装成意外丧生,就是为了给自己脱罪,不是吗?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要从这上面跳下去呢?”
“因为你并不是出于自私而想要逃避。”九条九月的语气是如此的笃定:“只不过在计划成功后,孤苦无依的母亲还需要你赡养,你也想要去看望入狱的父亲,所以你觉得自己不能够被捕。”
“但现在,“反正我的计划已经被识破,柴崎和佐佐木都死不了,既然这样,不如从这里跳下去,一死了之。”这是你此刻的想法,我说的没错吧?”
她的目光是如此包容,平静,带着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的温柔。
“但是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在无法清晰看清彼此,只有月光倾泻而下的黑暗里,九条九月注视着女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虽然泡温泉时被温暖的液体包裹是一件舒适的事情,但是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东京湾的海水冷的可以结冰。”
她试探性的踏出一小步,对方似乎被她的话吸引,神情中没有强烈的反抗感。
“无论如何都想要死亡的话,我不会劝阻你,但是不是以这种方法,不是现在。”
她再次踏出一步。女孩沉默着,没有拒绝。
“起码给自己选择一个漂亮一些的死法吧。”
“无论怎样,总比在冰冷的河水中肿胀的面目全非。直到死去好几日才被人打捞上来,落得一个无人收尸的下场。或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腐朽肿胀,最终被海里的鱼分食掉要好。”
九条九月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与女孩的距离已经近到伸手就几乎可以触及的地步。然后在对方恍惚的眼神中,将她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