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织田作之助普普通通地关上门，冲房里说道。

“欢迎回来——”几个孩子哒哒地跑了过来，围在织田作身边。

一过来，就看到了织田作之助身旁站着一个漂亮得不似真人的男孩。

男孩过长的白发垂至腰际，皮肤苍白得古怪，像是只掸上了薄薄一层□□的琉璃娃娃。他白色的眼睛转了转，扫视了一圈孩子脸上的表情，最后又漠然地垂下，凝视着虚空的一点。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最后一个男孩站了出来。

“织田作，你又捡了新的孩子回来吗？”男孩鼓起腮帮，插着腰堵在门口。

“只是带回来住一晚上而已，没有捡。明天准备去侦探社让乱步先生帮忙看看。”织田敲了下男孩的头，“还有，你这是什么态度，快向这孩子道歉。”

男孩痛呼了一声，捂着额头道，“我又没说错，只是问一下而已，是织田作的错吧！”

男孩嘀嘀咕咕道，“而且这个孩子一看就很奇怪……”

“道歉。”织田又敲了一下，按着男孩的后脖让他低下头，“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失礼地对待别人。”

“我才不要呢！”男孩扭动着身体从织田手底下挣扎出来，朝房子深处跑去，边跑边喊，“织田作大笨蛋！”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剩下的孩子们面面相觑，看了看织田作之助的脸色，最后也不发一言，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织田捂着头叹了口气，蹲下来向富江说，“抱歉啊，我家孩子之前不是这样的……这次确实是他太失礼了，我后面会好好跟他聊聊天的。”

星野富江歪了歪头。即使是身处这场矛盾的中心，他的眼神依然是一丝波澜也无，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刚刚发生的争吵。

“你们六个，共同居住，这个，狭窄隔断空间。”

小小的白发男孩一顿一顿地往外吐着句子，似乎在努力理清破碎的词语和语序的安排。接着，他皱了皱眉，似乎在好奇地咀嚼着一个全新的、无法理解的词语。

“这就是，你所说的，‘家’吗？”

星野富江向眼前的红发男人疑惑地发问。

“唔，怎么说呢。虽然看起来好像是这样，但其实里面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吧。”织田沉吟了一下，“比如和家人们一起生活的时间……但也有喜欢独居的人，所以也不能简单地这么概括吧。”

星野富江安静地听着。

“对我来说，家代表的可能是……有一个可以每天回去的地方。”织田作之助慢慢地说，“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要想到这世上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就会产生努力的勇气。”

星野富江凝视着织田作之助。

在他的视野中，面前的织田身周氤氲着淡淡的、暖黄色的雾气。明明这雾气毫无作用，却又如此源源不断。它扩散、游走到这间房子的各个角落，将这个普通的狭窄空间，染上特殊的暖黄色。

“……我不明白。”富江说。

他的进步速度全然不似人类，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此时的富江已经能十分流畅地说话了。

但织田作之助没有对这怪异之处提出任何问题，他只是普普通通地，揉了揉富江的头。

“不明白的话也没关系。”织田笑着说，“你以后的人生还很长呢，可以慢慢学。也许自然而然地，有一天你就自己明白了。”

星野富江眨了眨眼睛，等到织田作之助的手放了下去，才略显迟钝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刚刚被揉过的头顶。

默了一下，他抬起眼来，认真地看向织田。

“怎么了？”织田作之助恍然，“啊抱歉，我摸自己家的孩子习惯了，一顺手就……”

“再摸一下。”富江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