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他脸上闪过苦笑,眼角低垂,声线分明平静无波,但任何听见这段话的人,都能感到其中深刻的压抑与自责,“本就是与虎谋皮,怎么能奢求对方留手?”
唐诘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凯瑟琳是怎样成为自然议会的第一任议长的?
用力量?用智谋?
不,她压根看不上这些乌合之众的力量。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想,是自然议会亲手请求凯瑟琳成为议长,那么,这件事倒是显得十分可悲了。
一觉醒来,原本坐在床边的潘早已离开了,地板甚至没留下任何温度。
他稍微打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就下了楼,一群孩子正坐在地毯上,挤在一起睡觉,娜茜把睡着的米娅抱在怀里,身上披着毛绒绒的斗篷,看上去格外暖和。
唐诘愣了一下,环视屋内没发现潘的身影后,抿了下唇,向娜茜走去:“打扰一下……”
娜茜抬起头,将食指竖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
他便噤了声,见她抬起手,示意屋外的方向,便抬脚往外走去,果不其然,看见正在锯木头的潘。
“你醒了?”羊角少年弯着眼睛,笑容很是轻松,少许汗水从肩膀上滑落,衬托得金棕色的皮肤犹如蜂蜜般晶莹明亮,“现在是下午3点,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出发了。”
唐诘弯腰打量着地上不成型的木材,抬头问:“需要什么形状?”
“不,这就……”潘举起手,像是要拒绝,却再次被他打断。
“我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唐诘真诚又温和地说,“就当时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毕竟我们还要住很久,不是吗?”
潘松开了拿锯子的手,怔忪片刻,问:“你是不是有点拘谨?我以为交换过去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唐诘心中当然很是乐意,早点得到信任就意味着能尽早解决隐患。
但自己又不会奥利维亚的读心术,也无法像阿纳托利一样直接感知情绪。
穿透颅骨的做法只能用于毫无反抗之力的人,鬼知道潘嘴上说着两个人是朋友,心里到底怎么想。
说不定对方还打着把自己价值榨干的主意,虽然只是最糟糕的可能性,但不可不防。
假设他真的坦荡地承认两人就是朋友,那么,如果对方真的心怀歹意,岂不是能直接用朋友的名义要挟自己,倘若拒绝,岂不是表现出了不信任?
还是敷衍过去吧。
“习惯问题。”唐诘叹了口气,“且不说这个,我看见他们都在睡觉,既然现在已经三点,晚上不会睡不着吗?”
“喂鹿的时候累着了吧。”潘耸了耸肩,“他们现在的体力还无法支撑从山腰到山巅的折返。”
“山上养着鹿?”唐诘微微一愣,“不是鹿型的魔兽?”
虽然鹿能够适应的环境很多,但那也应该是植物资源充沛的地方,而不是高海拔的山顶。
那上面有足够吃的食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