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成为黑巫师,那刚穿越时竭心竭力对付凯瑟琳的自己,岂不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他不愿意抹杀过去的自己,他不愿意抹去那些深深禁锢着他的记忆,哪怕对现在的他而言只是一道道将他送上绞刑架的枷锁,可他不愿意摘下。
如果自己摘下这些镣铐,放弃自己的底线,那么会发生什么,这样的猜测,连唐诘自己也不愿意多想哪怕一秒。
他也许做不成一个善人,但也不愿意成为彻底的恶人,那和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有什么区别?
唐诘唯一能做的,只有坚守自己的本心。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维达百思不得其解。
“我在生闷气。”唐诘平淡无波地说。
维达没说话,很显然,他认为这只是个玩笑——没有什么闷气需要通过不停消耗自己的魔力制作使魔才能保持表面的平静。
“有小孩子的父母会因为工作繁忙而准备玩偶,”
唐诘春秋笔法把故事的角色抹去姓名。
“他们在准备玩偶的第一天用腹语和孩子对话,于是小孩就真把玩偶当成了独立的生命,日复一日地和玩偶说话,可玩偶却再也没有回答他。”
“玩偶在游戏的过程中损坏了,小孩拿着玩偶交给父母修补,父母重新买了个新的玩偶给他,告诉他,这就是他原本的朋友。”
唐诘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声,可却又在喉咙的干疼下,接连地咳嗽起来,眼角闪出泪花。
“他认出玩偶更换过,去质问父母,却得到‘原来的玩偶已经不会再回来了’的答案。”
“他该以怎样的心情去看待这件事呢?”
唐诘近乎质问道。
他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维达当时的回答仍然回荡在耳边。
“你也许需要一份安神剂。”他怜悯的目光如影随形,“你通宵了一个晚上。”
但自己不需要怜悯。
那是最无用的东西。
纸燕随着他的操控飞到他的指尖,雪花般尽数涌入向他的口袋里,体内的魔力几乎消耗一空,又在情绪起伏下飞速地上涨。
他枕着自己的手臂,迷茫地注视着萦绕着蓝光的燕子,随着心意,灵巧地扑闪着双翼,好似有着自己的思想一般,鸟喙啄吻着他的鼻尖。
可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只是自导自演的木偶戏。
“我不需要虚假的安慰。”他回答维达说,“那我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这道呢喃似乎与回忆中维达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那你对于一个玩偶执着什么呢?”
那不是玩偶,他是阿纳托利,是来到异世界后,第一个对自己表达善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