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平时,唐诘看见凯瑟琳从容不迫的镇定,一定会心生怯意,可现在,这些却完全不重要了。
流淌的血液、脉动的心脏,交织纵横,无处不在地细响将他笼罩。
这肯定不是错觉,那从脚底传来的,像是游鱼成群结队流窜过去的震动感,怎么可能是错觉。
……仿佛自己处于某个巨大生物的肚子里。
正当这个想法划过脑海,银矛的魔力主动倒流回了体内,它转瞬重新化作一支没有任何异常的钢笔,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我不知道啊。”
唐诘没有正面回答凯瑟琳的问题,哪怕现在已经失去制衡她的大好局面,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完全从她身上移开了。
因为有比她更危险的东西出现了。
“你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他拆开钢笔,果不其然,这一个半月待在水牢里储存的魔力已经尽数流淌回了自己的身体,所以现在,体力才能达到前所未有的充沛。
凯瑟琳先是不解其意地皱起眉,接着,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圈四周,语气平静:“有入侵者进来了。”
“除了这个。”
“入侵者也和你有关。”凯瑟琳看见唐诘平静如常,脸色阴沉下去。
她竟然毫无所察。
这反倒验证了他的另一个猜想。
随着唐诘将视线转向构成大半墙体的无色玻璃窗,细小到像是错觉的风迎上他的皮肤又分成两波滑开。
风,四面都是风。窗户分明没有打开,但是她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空气鲜明的存在感。
它们穿过缝隙,它们破裂了,它们钻进人的身体,它们变得更加微小。
唐诘的双眼看不见它们穿过的缝隙,可是,皮肤上细致的温度变化却清晰地告诉他——是的,你的感觉没有出错。
“我也不知道,自己和这座塔的关系。”
巫师看他,觉得他是巫师;炼金生命看他,觉得他是炼金生命;人类看他,觉得他是人类。
唐诘不知道在这些异世界人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他只能坚持自己是个穿越者,除了穿越者,他不能承认其他的身份,否则,在众人对他的错误认知下,他迟早要陷入毁灭。
既然这座塔是赫德所建造的,那么,它为什么会回应自己的想法?
唐诘不知道。
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无视掉一切可疑的问题,只专注于最紧急的、自己可能解决的事情去完成。
凯瑟琳没靠近他,反而问:
“你要看看塔里的情况吗?”
“不必。”
“你不怕他们全军覆没。”
“可是,”唐诘缓慢地问,“你会放弃对塔的控制权吗?”
凯瑟琳瞧他。
“我只要在这儿拖住你就好了。”唐诘平和地说。
“我没法带你走,”凯瑟琳挑了下眉,轻拢慢捻道,“我难道还不能自己跑吗?”
“那我会……”拦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