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诘从思绪中惊醒,安慰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你看,现在不是已经比原本好很多了吗……至少我们有了个努力的方向。”
这话听上去实在太糟了。
他刚说完,立刻懊恼起来。
唐诘自认为他根本没有承受过阿纳托利身上遭遇的痛苦,没有被人抽血剥鳞,哪怕是劝慰,也显得太过苍白。
一个更加不妙的猜想从他心中冒出。
凯瑟琳现在留下自己,是为了研究魔文,那么,等待她把他身上包含的知识全掏空的时候呢,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那也许代表,她不需要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恐怖攥住了唐诘的心神。
从这个角度思考,她带他离开塔也很好理解。
她需要自己用更快的方式学会本地的语言,当一个更加称职的翻译器和学习机。
“我相信你能做到。”阿纳托利饱含信赖地注视着他。
虽然,唐诘完全不知道,对方毫无理由的信任,究竟来自何处。
一周后的清晨,凯瑟琳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报纸。
她的红发盘成发髻,搭着一件葱绿的纱织披肩,配上莎草色的衬衫和鹅黄色的长裙,踩着一双竹编凉鞋,既有少女的青春靓丽,又隐约透着成熟女性的端庄柔美。
唐诘很难不去留意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但他心知肚明,那绝对不是她真实年龄该有的正常水准。
一旦考虑到对方为了延长寿命而做出的,诸多丧心病狂的事迹,他就没办法用纯粹的审美观念去直视那副曼妙的身体曲线。
那更像是血腥的徽章、罪恶的印记,是道德和伦理丧失的外在体现。
凯瑟琳成名于半个世纪之前,但按照阿纳托利的推论,对方恐怕不止花甲之年。
“巫师在魔力彻底稳定前,会有一段爆发式增长。”阿纳托利为他讲解凯瑟琳从不愿意为他提及的常识,“越是强大的巫师,魔力的成长期就越是漫长。”
凯瑟琳成名的时候就已经以疯狂著称,支撑她的疯狂的则是强悍的魔力。
“只有刻意延长自己的成长期,推迟进入成年的时间,才能积累如此庞大的魔力。”他说,“她应该有位老师,或是得到了某件传承,一直躲藏在某处发展。否则,以当时的环境……”
话及此处,他们都想到了同一样的东西。
“塔”。
“如果真的是塔,”阿纳托利苦笑,“那我们就要考虑她背后还有一位态度不明的空间系巫师的可能性了。”
唐诘没跟上他的思路。
“塔隐藏在空间的缝隙中,只凭借对知识的解读,是没有办法找到它的具体位置的。”阿纳托利郁郁不乐,“所以我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家乡有人能听见我的求救……”
“哪怕我解开墙,我们也无法离开塔?”他眉关紧锁。
“是的。”阿纳托利叹息,“倘若没人接收到我们的信号,那我们就只能一直在空间缝隙里漂游了。”
这样的结果,远比被凯瑟琳控制还要糟糕。
显然,凯瑟琳拥有自由出入塔的方法,魔药材料的库存每次快要见底就会得到补充,更何况,她从未间断过实验材料们的食物和水源。
但是自己要怎样才能从她手上偷到离开塔的办法?
魔力。
凯瑟琳目前最紧缺的资源就是魔力,她渴求魔力就像鱼渴求水。
如果自己能够得到一件具有强大魔力的宝物,是否能够暂时引开她的时间,找到潜入她的房间的时机?
唐诘沉下心神。
“越是关键的时机,越是需要保持谨慎。”
他需要知道,如何打开塔的每一扇门,而不被凯瑟琳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