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相片

星光降落 栖遥 2789 字 2023-02-22

这是她当时应付恋情准备的,并不太精细,对这样全网关注的沸腾事件显然不够看。

负面新闻带来的刻板印象极其可怕,除非在绯闻黄金时期就能彻底掐灭,否则恐怕她往后都会背上这个名号。

多讽刺。

明明与她无关。

那一瞬间,戚瑶想起了大学时期,蹭过一节法学院的课,老教授在讲台上抑扬顿挫地讲,举证责任倒置。在特殊情况下,为保护受害者,证明行为和损害之间有或没有因果关系的责任,会倒置给加害方。

可是生活不是法典,娱乐圈也不讲道理。

证明她清白的责任并不会因为一方的消失而转移,依旧像一座大山般压在身上,攥住心脏,压住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来。

戚瑶垂着眼,盯着碗底,颜色浅淡的汤面映出头顶的灯。

她需要自证。

要证明自己的确和顾恒毫无关系,除开行程上的不合,六天内毫无交集以外,就是找出顾恒到底是来找谁的。

可是怎么找呢?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戚瑶脑袋突突地疼,接起叶清蔓的电话。

“我托朋友问了下,你们这小区跟顾恒有交集的女艺人不少啊。”那头纸页翻得哗啦哗啦的,像在翻什么文件。

“他这两年资源太好了。”戚瑶起身离开餐桌,进了书房,坐着揉揉眉心,“你说。”

叶清蔓能拿到相关的名单,戚瑶并不意外。

业主名单处于边缘地带,要说是隐私呢,也不算,要说是可以正常获取的文件,好像又太过随意。

公司那边不是没尝试过,可无一都因为没有正当理由涉及他人隐私被拒了。

叶清蔓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人脉不是她或者裘朗这种半路起家的人可以比的。

这个楼盘大抵都是她朋友家里的。

叶清蔓大致扫了一眼,“只能查到是业主的哦,什么用助理名儿买的,经纪人房产,那个不行。”

戚瑶应了一声,垂着眼,把u盘插进电脑侧边。

“年龄差不多,名字俩字儿且单身的女艺人有凌曦,贺露,夏忆。”

“应该不是凌曦,我月初还跟她一起在横店拍vlog。”

戚瑶听着,心下快速过了一遍,这三个都是多多少少有交集,且关系还不错的女演员。

“也不是贺露,她这个月都没在家。夏忆在北京吧。”

“操,那是谁。”叶清蔓骂了一句,“后面的我都不认识了啊,根本没办法判断。”

戚瑶顿了两秒,“有没有不是主番的?那种排不上番位的女三四号。”

“嗯……马上。”叶清蔓往旁边问了两句,“有俩,但一个没跟顾恒合作过,合作过的那个叫……”

“叶悦。”

隔着电话轻微的时间落差,两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异口同声,分秒不差。

书房里安静片刻,戚瑶心里一块大石头骤然落地,微闭起眼,舒了一口长气。

叶清蔓顿了两秒,很诧异,“你知道?”

戚瑶垂着眼,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俯看视角的视频正无声的播放着。

“……本来是猜的。”

《野棠枝》拍摄于近两年前的冬天,后续宣发时期,接受娱记采访的时候,她和顾恒有在镜头前,交流过“理想型”这类避不开的话题。

“当时他说喜欢那种清纯柔软挂的,一般都是白月光的角色。”

太明显了,连记者都以为他是在为炒cp埋线,只有戚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之前恋情一开始,她在车上问的时候,栗子报了贺露和夏忆的名字,她立刻就想起,明艳或飒爽挂的女主身边,总会有一个安静温柔的女配。

“……本来?”

叶清蔓蹙着眉,一字一句地复述,从她那句话里觉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那现在是?”

戚瑶没说话,盯着电脑屏幕,怔怔出神。

他的u盘命名也是s,文件夹里干干净净,安静地躺着三个文件。

一个是她刚打开看过的视频。

小区便利店门外的监控视角里,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站在阴影处等待。穿家居服的女孩儿从里面出来,扑进他怀里,给予了一个拥抱。

侧脸不能再分明。

是顾恒和叶悦。

怎么说呢,局外人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心绪难言。

画中人的欢欣与愉悦都不似作伪,从紧握的十指里,也可以窥见甜蜜与恩爱。

但是这事太复杂了。

涉及道德,忠诚,资本,还有精明与算计,不是她这个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人可以左右的。

然而让戚瑶怔愣的却不是这段视频。

叶清蔓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说真不认识这人是谁。

“刚搜了下微博,她也就百来万粉,两部网剧女二,跟顾恒夏忆搭的那部刚杀青,都排到七八番去了。”

“操。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一个小时前还发了自拍,我真的醉了。”

“怪不得那睡死了的小李不说清楚呢!对面只是个网红,才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糊咖,没有cp红利加持,这事儿的热度不会这么高。”

对面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可戚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松,听筒从耳边滑落,视线随着光标移动,睫毛轻颤。

电话里的声音,连带周围的环境音都好像潮汐般退去,

文件夹里还有那张她意外入镜的老照片。

年代久远,电子版早已找不到,是用手机重新翻拍的相片。

微微泛黄的边角被相框妥帖的压住,覆上一层用以妥善保护的玻璃,安静地立在隔壁的茶几上。

北京的深秋寂寥广阔,碧空如洗,许多年前的阳光同时落在他们身上。

二十岁的喻嘉树站在国赛获奖台上,站在所有代表队中央,松松拎着国奖证书,漫不经心地看向镜头。

闲散冷淡,又不可一世。

那副样子蓦然和他方才在楼梯口对她说话的模样重叠。

在领奖台上都不露出谦卑姿态的人,微微弓身,视线与她平齐,瞳孔漆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不要这么善良,知道吗?”

“那么久的喜欢,要说给他知道。”

……

这么多年,时过境迁。

那盏能短暂照亮人生的灯,这次是他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