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说了吧，大家表现都很好了。”

她学着张佳乐的样子，靠在他身边的墙上，看起走廊天花板上的顶灯，

“难道是因为我比赛后夸奖的时候点了一圈人的名字，但是没有说你，所以你感觉不平衡了嘛？”

张佳乐听到她的话低声笑了一下，也和她开起玩笑来：

“是啊，没有得到你的夸奖，我还以为你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呢。”

“怎么会呢？”

玩家侧过脸，认真而又专注地望着他。

“百花缭乱，你在最开始帮大家撑住了对面王不留行的进攻，找到时机配合我和风刻降低防风的血线，确立了之后的优势。”

“你在两边的对峙阶段承担起了我们这边大部分输出的重任，如果不是你，我们坚持不了那么久。”

“你掩护我的行动，帮我寻找机会，在我被对面抓住的时候尽了全力想来救我。”

“当我不在场的时候，也是你在指挥大家和对面作战，又一个人辛苦支撑到了我再回来。”

“在我选择给你回蓝的一瞬间，你不需要我的提示，直接理解了我那么做的用意，默契地迎上我的步伐，我们一起击杀了飞刀剑。”

“然后场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依然和魔术师缠斗到自己的最后一丝血蓝耗尽。”

“没有人在这个位置可以表现得比你更棒了，你就是最好的那个人。”

“张佳乐，我真的很为有你这样的队长，有你这样的队友而感到高兴。”

难得听到玩家这么认真地和自己说她的想法，张佳乐听完她的话有些狼狈地侧过脸，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只是觉得……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而且你只在说我，明明你为团队做了更多吧。”

他还是没有看她，但却说了他本以为自己绝对没可能说出口的话，

“我也…真的很高兴，可以和你成为队友。”

“大家都说我今年变幸运了，我想，可能碰到你确实是很幸运吧。”

袒露心声对人类来说是一件有些刺痛的事情，因为本心太真，会让人感到不安。

他从没想过玩家会这样直白，但玩家对待游戏里的的人物又怎么会刻意掩盖自己的想法，她只会付出一片真心罢了。

“……”

他的话让玩家愣了一下，她从他身前绕了半圈，再次走到他面前，望向他的眼睛，

“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很开心，可是你是在害怕吗？”

“你在害怕什么？”

玩家的语气似乎有些疑惑，但她接下来的话语却十分不留情面，

“是再次输给微草，让你害怕了吗？”

第五赛季总决赛，那是张佳乐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场面，同样是微草战队，同样是就差一点，但是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借口，电子竞技也没有亚军可言。

“你在害怕自己之后赢不了？还是在害怕自己不能带着百花拿到冠军？”

“你在害怕自己不能坚持下去了吗？”

玩家的每个问句都精准地指向张佳乐心中最深的梦魇，他闭上眼苦笑，本来还想在她面前假装没事，但这不是完全被看穿了吗？

他不由得为她的敏锐叹气，却只避重就轻地回答了玩家的一个问题：

“我毕竟也打了那么久了，会担心这种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张佳乐说着摸了摸玩家的脑袋，好像有些放松地笑了：

“还好百花今年的三个新人都很不错啊，哪怕没拿到冠军，或者我打不了退役了，你们也是百花将来的希望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但玩家听到他说出这种话，反而是立刻驳斥了他，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强硬地让他弯腰，把他的视线拉到自己同一水平线，不由分说地让他对着自己。

她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的吧，这一次百花会赢的。”

被她的这种态度惊得一愣，张佳乐只能被迫注视着她像是夜空一般摄人的眼睛，他慌乱地垂下眼睑低声解释：

“我只是说假设这赛季……”

“没有这种假设！”

玩家甚至没有让他说完，捧着他的脸让他只能看着她。

“我的那句话，如果你没有听懂，那我就再和你重复一遍。”

“这一次，我会和‘你’，一起拿到冠军。”

不是百花，而是你。

因为怕影响到其他人的休息，玩家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她的一字一句却像是雷鸣般，蓦地让张佳乐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张佳乐忽然觉得，她此时此刻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过于真诚，而语气中的强调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就好像，没有他在的百花，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但即使他知道这只是错觉，也还是忍不住希望这一刻可以更长久一些。

“……”

“所以我说，哪怕你不打了，你也得给我抱着第七赛季的冠军奖杯退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