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孟天青都要作势押解花白晴把她丢出山外了,曲归晚冰冷且略带虚弱的语调传来:“入了我谷,便由不得他人扬言!放着。”
“这……”
“遵令。”藕荷给石黛使眼色:“放着放着!”她一把揪住花白晴的衣服把她丢到墙角“放着”。而后,偌大一个华丽的屋子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于是花白晴见识了一场叹为观止的忙碌。先是卧榻上的娇人儿说冷,于是花白晴见到二十好几个训练有素的婢女们端着大小、花纹相同的铜胎珐琅炭盆鱼贯进了房,十几个炭盆围着那女魔头的卧榻摆了一圈。
暖帐子放下来,丝绒厚帘将炭盆的温热紧紧地裹在了卧榻之内。貂绒褥子铺在那娇滴滴的美人榻上。狐裘百金难买方寸,婢女却抱来了一整床狐裘制成的被子,绵软贴身地将曲归晚裹了个严实。
可是那帐中之人似乎仍然十分难受,透过纱帘的缝隙看见她侧卧在榻上的背影,似乎安然不动,可是那纤细肩头的颤抖和细微的喘息声,能让花白晴轻易感受到她的紧绷,这是在忍受着极端痛苦的僵硬感。
石黛、藕荷和孟天青守在室内,花白晴看着这一室熙熙攘攘的忙碌,却诡异地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开始打瞌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已然是深更半夜,室内又愈加忙碌起来。只见几十个婢女鱼贯前来,轻手轻脚地掀开暖帘,抬走那烧得红旺的火盆,再把貂绒褥子和狐裘被子撤下。接着便是把室内所有的大窗户打开,然后又几十个婢女搬着十几个香柏木盆进来,盆里全是大块的冰块。
接着便是婢女们用冰包制成的垫子被铺在了那曲归晚的榻上,为她盖上冰丝凉被。最后,便是每人手执一把大蒲扇,安静而持续地将冰块上腾起的凉气往卧榻的地扇风。
上半夜时弄得满屋像火炉一样高热,一屋子人热得汗流浃背却不停忙碌。下半夜则是在这本就秋意寒凉的山中,让寒风灌满屋子,还不停扇冰块,所有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了。
花白晴缩在角落一张圈椅上,心里暗想,魔教的教主,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澜凌宫主真的好厉害哟。大半夜的,一会觉得热,一会觉得冷,让上百号人陪她折腾,不是把婢女们折腾得满头大汗就是冻得口唇发紫。
真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女魔头啊。排场又大,折磨起人来又毫不吝惜,身体不适的时候连睡个觉都那么折腾。
重复这样换火盆,换冰盆的动作,一晚上折腾了几轮,终于天亮了。花白晴被石黛抓小羊似的揪到了外屋,石黛说:“你看到了,尊主体虚气弱,寒不得热不得。听闻你花家安神静息的方子对练武之人有奇效,我们要你让尊主安稳些,好静养调息内伤。你可治得?”
“当然不行啊!”花白晴脱口而出。又不喝她的药,不让她把脉,甚至连病人的面都见不着,神仙才能给你治得!
然而花白晴腰杆子一挺,看见的就是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武林高手居高临下地怒目她的样子。花白晴马上怂成一颗小绵羊球,嗫嗫嚅嚅地说:“做,做得……我见你们尊主面色苍白,气血两亏,且据你们说是有伤在身。那我开一副精功养身方,此方老幼皆宜,温补安神,武林人士服用后还可精心修炼,功力精进。”
花白晴说完,根据观察到的曲归晚忽冷忽热的症状,开了一个方子,让澜凌宫的人去煎药去了。
石黛和藕荷叫了澜凌宫的巫医来看,巫医确认了此方子确实独到精绝。孟天青面无表情地听着、看着,然后挥手对婢子说:“把药端来。”
婢女应声而去,不一会便把药端来了,曲归晚原本不肯喝药,无奈体虚拗不过藕荷等人。花白晴则“照例”被人灌了一大碗“同款”补药。花白晴被辛辣苦涩的药呛得差点喉咙都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