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学堂里还留着零星几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人面露不屑,忽然放声道:“以她的修为真能做出那种东西?”

言语中的嘲讽意味太重,四周安静了一霎。

很快,有人开始附和:“对啊,一个练气期怎么可能做得那么好?怕不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吧。”

季岭脸色骤然涨红,怒视几人:“说话要讲证据,你们凭什么这么诬陷我师姐?”

“季师弟,你别总是袒护她。你想想,她平日里可是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拔不出来,怎么会一下子学得那么好?”

曲棋:“……”

她拔不出剑的事情,不会全忘昔峰都知道吧?很好,新的社死方式增加了。

季岭闻言一愣,明显底气不足地回答:“……说、说不定是我师姐境界大成了呢?”

一人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这话也就你信了。”

他看向曲棋,笑容中多了几分讥讽,“我刚才特意探查曲师妹的修为,竟然感应不到她现在的境界。我寻思着,她八成是用了什么隐藏修为或者短时间提升修为的丹药吧?”

曲棋拨弄着手中的白花,漫不经心道:“啊对对对。”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那人见曲棋附和自己,更是得意洋洋:“看吧,一个草包废物,如何能与苏师妹相提并论。”

“嘿嘿,师兄此言差矣,曲师妹长得还是不错。”

“噗嗤,她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看!连给苏师妹提鞋都不配!”

一句句嘲讽不堪入耳,盛西烛的视线倏地从曲棋脸上移开。

墙面上属于女人的漆黑阴影瞬间扭曲、拉长成了格外狰狞尖锐的形状,鬼魅般出现在三人身边的影子旁,犹如巨大而畸形的蛇形生物。

巨蛇盘踞于三人头顶,缓缓张开血盆大口。

季岭气得胸膛起伏,满眼愤怒:“师姐,就这么容忍他们污蔑你不成?”

曲棋叹气:“他们都这样了,就顺从吧。”

一人看着她平静的目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曲棋微微一笑:“呵呵,你真聪明。”

她是咸鱼,又不是受气包,怎么可能连被骂的时候都躺平。

那人睁大双眼,伸手指着她:“你……!”

曲棋:“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正要张口吞下的巨蛇一僵,停留在半空中。

众人:“???”

这女人何时变得如此绵里藏针,从前不都是直接破口大骂吗?

“你才急!”

曲棋:“你说得对,我是急了。被狗咬能不急吗?”

男子反应过来,满脸涨红:“你说谁是狗?”

“乖乖,别狗叫。”曲棋同情道,“春天还没到就这么激动,趁早绝育去吧。”

“噗。”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在男子气急败坏的瞪眼中连忙捂住嘴。

眼看男子气得直翻白眼,半天没说出话来,曲棋拉了拉盛西烛的袖子,道:“好没意思,回家。”

比她在现代的那些键盘侠战斗力弱太多了,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盛西烛垂眼应下。

那三人顺着曲棋的目光看到了她身后的锦衣女子,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察觉到他们不加掩饰的视线,曲棋蹙起眉,往前一步挡在盛西烛面前。

男人憎恶地看了一眼曲棋,探头对着盛西烛喊道:“这位明月山庄的道友,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这女人如此蛮横无理,简直叫人窒息。你还是趁早与她断绝关系吧!”

“是呀,我看道友姿容不凡,不如来与我们交个朋友。”

曲棋:拜托?当面撬墙角,真有你们的,是当我不存在吗?

她握紧了盛西烛的袖子,一向温和无害的神色骤然冷淡:“照照镜子吧你们,自己不觉得恶sin吗?”

众人对上她的目光,不由得一愣。

女孩明艳的眉眼间竟多了几分慑人的攻击性,朱唇皓齿,妩媚近妖,真有几分“恃靓行凶”的意思了。

连季岭都不由呆住,还以为之前那个爱骂人的师姐又回来了。

旁边的女子指着她颤声斥道:“你、你怎么能如此说话,半点规矩也没有!小心我禀告长老……”

曲棋不屑:“还打小报告,你几岁了?回家抱着你娘喝奶去吧。”

女弟子气得脸色青红交加,但她自诩高质量内门女弟子,不敢像曲棋一样

骂人,只得恨恨瞪着她。

眼看把三人都怼得说不上话,曲棋十分解气,拉起盛西烛的爪子,如打赢了擂台赛一般,昂首挺胸走到门边,才想起什么似的。

盛西烛一言不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曲棋转头对季岭道:“走。”

季岭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他们都走出教室,那三人中最先发难的男弟子,狠狠踹了一脚曲棋的桌子。

桌子被踢到墙边,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一月未见,那女人还是这么巧舌如簧。”

“我看她比往日更嚣张,要不要找几个人好好教训一下?”

“不可,守一长老最近在忘昔峰上,她最是护短,肯定偏袒她徒弟。”语罢,他话锋一转,“倒是她身边的明月山庄女弟子,你们之前见过吗?”其他二人面面相觑,摇头道:“似乎没见过,前几日也没见她来旁听过。”

“曲棋先前一直在后山,前几日才回来。说不定她和那女弟子最近才认识,交情不深。”男弟子若有所思,“倒是可以拉拢那位道友,让她帮我们一起整蛊曲棋。”

女弟子赞同道:“挑拨离间?不愧是师兄,好主意呀!”

男弟子洋洋得意:“谁叫她之前欺负苏师妹?苏师妹肯原谅她,我们可不肯。这一切都是那泼妇罪有应得的!”

忽然,有人无端尖叫一声:“啊!”

女弟子吓得浑身一颤,怒斥他:“你叫什么叫!吓死我了!”

那人面露惊恐:“地上、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三人低头看去,潜伏在阴影中的黑色巨蛇慢慢探出头来,直立于三人面前,它的高度似乎快挨到天花板,微微垂下蛇首,森冷的双眼凝视着他们。

在三人恐惧的目光中,巨蛇抖了抖细长的蛇信。

女弟子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剩下的男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巨蛇忽然如闪电般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他们——

“啊——”

走出松庭斋的曲棋回过头,说道:“是不是有人在尖叫?”

季岭侧耳倾听,奇怪道:“没有啊,什么也没听到。”

盛西烛:“我也是。”

巨蛇飞快地游走在阴影处,滑溜溜的黑色蛇鳞蜿蜒而过,留下一滩滩透明的液体,又很快如蒸汽消散。

下一秒,它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盛西烛脚边的黑影中。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曲棋回过头,拉着盛西烛往家走去。

午阳如火,三人并肩走在落满树荫的山石小径上。

季岭回想方才之事,脸上便写满崇拜:“那几人真是过分,还好师姐今日威风凛凛,把他们堵得说不上话。”

曲棋:“对付这种人,忍让是不行的,要让他们意识到你不是吃素的。”勇于反抗校园暴力,从我做起!

她在高中时也面临过校园霸凌,虽然主角不是曲棋本人,而且她的班长。虽然她当时也尽力帮助了那位班长,但力量微薄,改变不了太多。

那位班长原本是个好学生,因为遭到霸凌成绩一落千丈。听说最后高考落榜,从此消息全无,和曲棋也再没有联络。

自此以后,她就愈发不能容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季岭宛如小迷弟一般用力点头:“师姐说得对!”

他忽而有些忧心道:“但他们刚刚气得不轻,以后会不会借机报复你?”

“不会,这几天师父在,他们不敢搞什么大动作。”曲棋打了个哈欠,恢复懒洋洋的姿态,“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以她目前的境界,那群人不论是打嘴炮还是线下真人pk都占不了便宜的。

曲棋看向身侧安安静静的盛西烛,道:“张三妹妹,怎么不说话?”

巨蛇从阴影处悄咪咪探出头吃瓜,又被一道利爪按了下去。

盛西烛抬眼看她。

午后光线透过稀稀落落的树叶缝隙落在她的脸上,将那深黑的发丝染上一层浅金,苍白的脸颊也多了些血色,少了几分不食烟火,多了几分人味儿。

看上去就像个身娇体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曲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盛西烛一怔,秉持着做猫时的习惯,下意识地往她掌心里蹭。

身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嘶……”

二人扭头看去,只见季岭站在一边,双眼圆睁,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她们。

曲棋:“……”

她一下子放开盛西烛,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摸摸猫咪的头啊!

季岭恍然:“怪不得小师姐始终没有中意的人,我原以为你也将剑看作道侣,没想到……”

曲棋伸手挽留:“不,快收起你的想法!我们是朋友,是高山流水遇知音,非常高尚的那种!”不许玷污我们的纯洁友谊!

盛西烛僵在旁边,眼睫轻颤,欲言又止。

“知音之间也会摸头吗?”季岭露出一脸嗑到了的微笑,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师姐不必再掩饰,我都懂。”

曲棋面如土色:“……不,你不懂。”一开口就是老懂哥了。

季岭体贴地后退一步,拱手道:“二位继续,我急着回去练习挥剑,先走一步。”

说罢,他如同旋风般消失在道路尽头,只留下一路烟尘滚滚。

曲棋和盛西烛面面相觑,前者结结巴巴道:“你、你别听他乱说,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喜欢的人。”

盛西烛回忆季岭的话,问:“你喜欢你的本命剑?”

曲棋风中凌乱:“怎么可能,要真是喜欢,我至于拔不出来吗?”

盛西烛:“剑修都爱剑如命。”她生前也是如此。

曲棋主动划清界限:“我可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臭剑修,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盛西烛打量她:“哪里不一样?”

曲棋深情款款:“我爱江山,更爱美人。”

盛西烛:“……”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颜控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回到房间,曲棋从窗台上找到一个干净的陶瓷花瓶,将盛西烛送的白花放了进去。

细长的花瓣如簪头,晶莹似雪,又如白鹤垂首,亭亭立在细窄的瓶口里。

曲棋坐在桌旁喝茶,眼睛盯在花上,问:“这花叫什么?”

“玉簪。”盛西烛说,“你把它收

起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