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未烋:“……”
三人成海,他在中心。
迟未烋真的是被推上去的。
这次上台的所有人全戴了能遮全脸的面具,连瞳孔都掩在阴影里,但足矣光透过罅隙。
戚尧和季盛站在最前,和他们并肩的还有其他乐手和主唱。
台下的欢呼和掌声比前奏先成曲,一波一波,像浪翻不停。
这一刹,迟未烋的心跳和背景音中的鼓点同频。
……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数年前第一次上台的场景。
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
没有引导,没有靠山。
他凭着一口气,游过一片海。
主持人的问题好似聚浪而来。
他问他,紧张吗?
当时的迟未烋不懂,也不会应。
他只会小心翼翼地仰首,掠海看云;天空似镜,照自己。
而今,海天一际——
迟未烋在抬眸的一霎被戚尧拉着走上前去。
“缩这么后面干什么?”戚尧的语速很快,“等下表演结束后会有一个介绍环节,你随便取个名字就行。”
“快点。”前面的季盛也在偏头催,“要鞠躬了。”
“来了来了!”
戚尧带着迟未烋在自己和季盛中间站定,他能觉出自己的背在一瞬被数只手勾起。
只听——
这一霎,台上人说;
“敬共鸣!”
下一霎,台下人应:
“敬共鸣!”
天空不在这里,可迟未烋于一瞬从好多人的眸底看到了自己和流云。
5分21秒。
他们唱了《迟夏》。
这是一首淡淡的、暖暖的民谣,发表在十年前,一个夏天的尾巴。
迟未烋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电台的广播里。
……和蒋延一起。
那时,他17。
这首歌的前奏一起,迟未烋就想往下听,只可惜16岁的少年不爱听抒情。
蒋延说,听这种歌人容易抑郁。
后来,迟未烋便把这首歌存起来,一个人,悄悄听。
把一首他不爱的歌放进他爱的歌单里——
这是他整个少年时期最大的叛逆。
……
“三、”
“二、”
“一。”
台上,间奏里,站在灯光下的迟未烋很清楚地看见戚尧打完拍子后扬了下手,示意和声进。
薄唇轻启——
今年夏天,好像比以往来得迟啊。
那是不是说明,冬天会比较短啊。
你说夏天的人,心都会很烫啊。
不是少年的人,也会变年少啊。
……
好迟的夏天,你就要走啦,
好慢的夏天,我会想念啊,
好长的夏天,你还会来吗。
带着风和你,再来找我啊。
“……”
极清亮、透彻的嗓音。
如见夏。
为了避免喧宾夺主,迟未烋全程都阖着眸,轻声哼唱。
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戚尧和主唱早已放下话筒,和其余已然失语的乐手一样,相视一笑,退到阴影下。
有,且只有吉他奏响。
一首简单的歌,一人唱着,一人伴着。
一群人看着、懂着。
够了。
……
戚尧告诉了迟未烋何时进,却没说何时停。
于是,随心跳——
他跟到一曲毕。
到伴奏落下、掌声响起的一刹才再睁开眼睛,直至此刻,迟未烋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笑着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