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口的小窗,进病房要指纹。
他也辨不清裴锦是否醒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石膏与绷带把被褥的轮廓衬到突兀,迟未烋能清晰地望进对方侧脸与鼻梁上狰狞的擦痕。
简澈就背对着门,坐在床侧。
他的腰弓着,像弯月,望离人。
……其实也只用一眼。
迟未烋看不下去了。
落荒而逃。
明明伤不在己身,可此刻他却偏偏哪都疼。
一路跌跌撞撞、边喘边咳,路过的值班护士被他吓得拦着人就问是不是不适。
迟未烋强扯出一个笑容,说,没事,他挺健康的。
运气不够,给予成坑。
护士刚走,迟未烋便迎面撞见了一个人。
比例完美的男子身着裁剪合身又轻便的风衣,步伐快却不沉,开道有微风。
迟未烋在两人目光即将交错的一霎低头,对方起初显然也没太留神,直到两人快擦身而过——
“迟先生?”
仇宇还是认出他了。
“……您好。”
停在身侧的风掳走氧气。
迟未烋恭声应,却没能把头抬起。
……
寒暄。
仇宇也是来看裴锦的。
“小裴大概还要多久能好起来?”迟未烋没忍住,问。
“很难说,具体期限得看后期的复健。”仇宇摇头,“医生给的康复预估也很模糊。”
很委婉,但迟未烋听懂了。
“那现在的治疗情况呢?”
“还算乐观。”
仇宇短暂的一下停顿。
“小裴醒来的第一天就把你的事告诉我了。”
迟未烋:“……”
“他本来还想去找你的,但简澈一直看着。”仇宇望向他,“那些事不是你做的,对吗?”
无声垂眸,半晌,迟未烋低低地嗯了声。
仇宇也沉默片刻。
然后他问,是蒋延吗?
迟未烋说,帮我给小裴带句话吧。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戳得一怔,回神,仇宇说:“来都来了,自己去不更好么?”
迟未烋摇头,说,算了。
“简澈不会想看到我的。”
“可那有你想见的人。”
“我感冒,会把他们传染的。”
很苍白、甚至是滑稽的理由。
但仇宇却被迟未烋说哑了。
过了许久,他才又问,那你想我带什么?
迟未烋想了想,说,替我跟小裴说声“对不起”吧。
“还有,这次换我等。”
——你这些年一直在蒋延身边吗?
是啊。
——你又要回去找他了?
是啊。
——为什么不抬头?
沉……
这些问题,是迟未烋在离开后,从那个人目送的眸光里觉出的。
明明无人追赶,他却步履匆匆,在望见偏门的一刹迟未烋就想叫车,拿出手机才发现信号是空格。
而且路边端端正正地停着一辆银色卡宴。
蒋延来了。
……
卡宴停在他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