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阳台,助理匆忙拦住他问发生了什么,李师瞻只说自己要处理一点事情,下楼驱车离开。助理站在阳台上,瞬间心如焚,是不是戴里的事情暴露了,想到这儿,她连忙下楼。

在她眼里,李师瞻如此高傲,哪怕被雨水打湿也不肯低头,如此,便越发让人怜爱。

她掏出手机,点开app,李师瞻的行程轨迹就通过车载系统上的功能同步分享到了她的手机上。

汽车从涂岭区一路延伸到了河下区的民居,一处虽然比不上昂贵地段,但是造价不菲的住宅。

助理坐在车里,愣住。

随机又转动钥匙。木然地跟着轨迹到了目的地。

她看到了李师瞻停在车位上的汽车,随即准备买通监控室查李师瞻进了哪栋楼,就在她驱车从后楼拐向前楼的时候,看见李师瞻在楼下跟一个柔美的女子拉扯。

女子含泪:“我就不配正大光明出现是不是。”

“我不上楼,我为什么要上楼,我们正经恋爱奔着结婚去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师瞻带着帽子,低声说了什么。

女子越发愤怒。

“我不躲,我去找她,我不害怕,我要从她手里保护你!”

随后,李师瞻仿佛真情流露般,目光动人。

车里,助理对着李师瞻的口型一字一顿念到。

[再为了我忍忍。只要我成功了,就能摆脱那个女人的挟持,把她换掉。]

他眼圈微红。

是从不落泪的alpha,是被雨淋湿的狗狗,是得不到父亲关爱的富家子,是一腔天赋但总有人半路杀出阻碍他前程的棒球手。

他需要被爱,被守护。

就如同刚才一样,女人被打动了。

他们两个结伴走上楼。

助理转动方向盘,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发给私家侦探。

【我要这个女人的信息。】

这两天谢知寒过得不好也不坏。不知道《鬼怪有约》节目组做了什么交易,前些天采访了戴里一家人的录像放出来了,但是经过一番鬼斧神工的剪辑。

原本真情流露希望儿子自燃之谜大白于天下的温情故事。

变成了背景阴森色调凄冷,时而推进时而远离的镜头把老人歇斯底里的疯狂特质展现淋漓。

就连站在一旁的谢知寒也变成了恶魔城boss类的恐怖人物,发出阴冷的气氛。

这个剪辑一出,网络上鄙夷之论更是如火疯涨。

采岫和达达看了评论生气得不行。

“太过分了,这些什么人啊,怎么敢这么剪辑?”

“我要是灵媒他等着吧,全家上下别想睡一顿好觉。”

节目组这边,助理忐忑不安。

“我们这样,不好吧。”

黄蒲挥手。

“哎,说是灵媒,实际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吗?”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古来皆是这种道理。更别说一路看过来,谢知寒除了脑子活,身手好之外,也看不出其他优势——本来就是看着朱胭的面子请来的娇客,就算欺负了,又如何,他还能朝着朱胭求助?若真如此,这就落了下乘,恐怕那种富家女也觉得这个救命恩人太过矫情。再说,结束的时候拿点钱封口罢了,这又有什么难。

这样想着,欺负了也就欺负了。

还唯恐利用的不够深,心里也没有多少愧疚——这时代不就是这样么,你负我,我负你。还是找女朋友约会,笼络好关系来的要紧。

他女友的父母和大佬顾维仁是战友,结束后两家也互有往来,因着一份救命的交情,顾维仁便认了她当干女儿,从小不说如珠似玉,但也和大家小姐似的养大。

长大后顾维仁给干女儿安排了电视台的工作,正巧黄蒲所在的公司要给的得天电视台出节目,他在节目组跑前跑后,发现大家对这个小女孩颇为照顾,于是动了心思,加上嘴巴灵活会来事,一来二去,当了男女朋友,也顺势成了顾维仁这一派的人。

公历的八月底,农历的七月还没过去。正赶鬼月的尾巴上,前些时候还有在路上烧纸点香送饭的人,现在也少了。但大户人家规矩多,尤其是鬼神,更不敢轻易怠慢。在屋里供着瓜果蔬菜不说,门口挂着柳枝。偏门口当差的看见黄蒲,取了枝条来往黄蒲身上轻扫了两下,这才将人迎上去。

顾维仁的宅子在一处清静的半山腰上,周围树木葱郁,交相掩映,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一层建筑,最多不超过两层。要是起了三层的“摘星楼”,那是搁古代让皇帝忌讳,搁现代让邻居烦心——这么高,看什么呢。偏好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人,到两层也就为止了。

抬脚先迈过门槛。

这一层门槛和影壁一样,有收风水、不漏家财的作用。也有个传说,说一个木工叫七日回魂的死人追着跑,万幸活了下来,这才决定在门口装个槛,好挡死人一挡。

黄蒲和当差的说着话,脚下却突然一绊,像是突然间不知道向哪儿落脚,膝盖一弯,笔直摔了下去。他这一下子脸朝着地,瞬间鼻血就出来了,当差的叫了人过来,手忙脚乱的把人推进屋子里,这一下惊到了他女朋友,连忙从屋子里出来,问道情况。

“叫门槛绊了一下。”“可能是晃了神。”七嘴八舌的说道。

“那怎么还不送医院?”女友慌忙打电话,却被黄蒲按住手机,他来事来的晦气,还当着人家里见血,怎么好叫主人家知道,更别说主人家已经备好了菜,自己却偏生因着各种理由不来,早不去晚不去,就临门一脚了,放人鸽子,怎能叫人没想法。

于是叫人取了冰块来,先止了血,再叫人敷上消肿,让女友先回去安慰干爹干妈,他黄蒲随后就来。

出门前打扮的清清爽爽,出门口却成了一个肿脸猪头。

好不容易把脸上的痕迹消下去,又和女友借了粉盒来给自己铺上,这才板板正正的走去厅内。

这边都是一层,不必说,每间都如大门一样装了门槛。黄蒲心里突然跳了一下,也不知为何,对着这个门槛下不去脚,女友拽他衣服:“干爹喊你呢。”

他惊醒般点头,多少失了态度,叫人觉得几分蠢笨。顾维仁侧头对妻子耳语了几句,却见到黄蒲大步迈过来,不多不少,最后一步恰好踩在门槛上,这是第二下,脑袋猛地磕在了地板上,原本就勉强的鼻血再次喷了出来。

“——哎!”

就连顾维仁也站起来,发出一声不知是喜是怒的声音。

风波最大的这两天谢知寒抽空回了一趟姑县。孤山城堡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孤冷耸直。沉重地像一幅色彩黏腻的油画棒。

多亏了钱可多照顾,地毯上没有多少灰。

不过掀开客房信息。

最近三天没有人入住,谢知寒把记录板丢在前台上,大概还是受了点风波影响。

老旧的电视台被打开。

电影频道里放着黑白色惊悚片。

穿着黑色沉闷长袍的死尸正在追逐着年轻的漂亮女人,尖叫声就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样让人觉得她们可以不叫。

在余光里。

他看见一个黑色长袍,带着金色尖鼻面具的中年男人站在旁边,他手持着蜡烛。静谧幽暗。

突然一通陌生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这个人自称是黄蒲,鬼怪有约的策划,这两天,先是磕倒十次,呛水二十次,丢东西三十次。简直快把他整个人丢没了。

这些怪事还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