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坛的边缘。
一个男人俯卧在地上,脸庞陷在泥土里面,如果不是微微颤动的肩胛,恐怕叫人以为他死了。
谢知寒跳下矿道,他像是羚羊一样轻巧地沿着宽度不足三厘米的岩石跳到了深红世界里。
“咔——咯。”
趴在祭坛边上的男人仿佛察觉到了来人的踪迹,他动了动陷在泥土里面的手指,挣扎着要爬起来,谢知寒快步走进,提着他的肩膀把人拽了起来。
明修像是破败的废弃物被他拎在手里,胸膛上被撕开一个二十公分的裂口,鲜血已经凝固了,裂口处附着了一团黑色的肉芽,挥舞着细小的触手,粘合在一起,大概他再晚来一会,明修就要和这团黑泥怪粘合在一起了。
谢知寒将明修放在地上,他单手,从明修的喉颈摸向锁骨上方一厘米处,接着悍然按下,苍白的手指插进骨头下面,鲜血四溢,“嗬——”明修猛然仰头,上半身径直坐起,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不、不——”
明修挣扎着,“不要拿走——”
“不要!”
“这是矿鬼。”
飘动着蓝色浮光的黑色矿洞里。
谢知寒的声音很平稳,就像是遇冷而在岩石上凝结的水汽一般,带着丝丝凉意。
明修粗喘:“那么代价是什么。”
“你可以在阴影里穿行,可以寻找矿脉。但之后,你永远不能遇见日光,而随着你使用能力,你会变成矿鬼。”
“可以——我可以——”
谢知寒松手,甩了甩手上的血珠,转而单手提起明修的领子,“等等!”明修挣扎着朝一个方向爬去,谢知寒快他一步拿到了落在那边地上的手机,打开之后是一个摄像画面,里面记录着明修如何进入矿洞,走到深处,用鲜血祭/祀矿洞,激发矿洞变化的所有场景。
“把他给我。”明修强硬道。
“明修。”
谢知寒握着手机,他半蹲在明修面前,匍匐着的明修不得不仰头看他,两人之间的高低差距,让谢知寒难得露出一丝俯览众生的居高感。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活得很快乐,一种是知道一点,但是不多,他们充满了对神秘世界的探索欲,但也仅限于在网上捕捉浮光掠影般的信息。还有一种是他们知道许多,但是认为自己可以掌控那种神秘的力量并借此改变世界。”
“我觉得第一种人生活很快乐,第二种人生活丰富多彩,第三种人愚蠢至极。”
“明修,你是哪种?”
明修躺在地上,胸口的肉芽发出叽叽咕咕的奇怪异响。
手机屏幕盈盈的亮光照在明修失血的脸上,他当着明修的面,将所有视频彻底删除。
谢知寒将手机重新插在明修的衣兜里,他再次拽着明修朝矿道走去,先将明修放到上面,谢知寒双手撑着岩壁边缘,一个起跳,腰身突然被一道绳索般的东西束缚住,一把巨力猛然将他向后拉扯。
像是一朵被扯断的蒲公英。
谢知寒飘到了深红世界的祭坛中心。
黑色的污泥像是一样涌上,让人想起夏季层层不断扑打着海岸的浪潮。
知寒。
谢知寒。
甜蜜又奇怪的叹息声在脑子里响起,这才恍然一只黑色的细小触肢插/入到他的耳道里面,像是舔舐着耳膜而成的怪异亲近感。
我好想你啊。
急切的亲近欲/望贴合着人类冰凉的皮肤,浑身上下都能感受到那种因为紧密拥抱而产生的幸福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