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亭声音闷闷的:“不吃。”
其实也不怪他,自从神魂受到反噬,身体更加虚弱之后,初寒给他准备的吃食里一律都放了药,他已经吃不出任何出药味以外的味道了。
初寒将手里的糕点放下:“药又不苦,哥哥这般还要推辞?”
谢长亭叹息:“你这用量,我都尝不出那粥原本是什么味道了。”
初寒笑了一声,看着满桌子的药膳,将手里的糕点端到谢长亭面前:“也罢,那哥哥尝尝我新做的糕点吧。”
谢长亭:“不吃。”
初寒:“没放药。”
谢长亭懒懒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将初寒的手推开:“不吃。”
初寒拗不过他,只好先将糕点放下,他瓷盘搁在桌上本应发出清脆的响声,然而这声音却被天边的惊雷盖过。
湛蓝的天一下被乌云遮盖,紫色的电光将漆黑的天空划破,大有破开苍穹之势。
谢长亭轻轻动了动,这样响的雷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开,将他的思绪带回了落幽台的那天。
他与魔尊一战,那一剑虽未要他的命,却也刺在心口附近,万木春威力非同小可,他那一剑又是冲着魔尊的命去的,自己亦是伤势惨重。
他背着凌彧的尸体回到苍鹤山,心口处的鲜血与凌彧身上的鲜血将淡青色的衣袍染成了鲜红的血色,他面色苍白,身形微晃。
到苍鹤山门口时,便觉眼前有些模糊,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可背着凌彧的手不曾移动半分。
所幸凌霄率弟子站在门口,应当是在等他,不,原本应是在等凌彧。
他一步一步站到凌霄面前时,凌霄没有任何动作,目光只落在他背上的凌彧身上,谢长亭垂了垂眸,掩下眼底的痛色,声音哑得不像话:“师兄,师尊他…”
终究没能说下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凌霄说。
他看见凌霄眼眶红得仿佛能滴血,手中的拳头握得死死的,一副忍着不发的模样:“谢长亭,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谢长亭还没开口,凌霄却像是没忍住,面目狰狞冲着他怒吼:“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这一声怒吼像是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凌霄低声呢喃:“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还嘱咐我看好苍鹤山,让我加固守山结界,让我在门口等他回来,他人呢!!!”
“他为什么不回来了?”
“谢长亭,他是去救你的!你回来了,他为什么没回来!!!”
谢长亭一时无言。
一旁的弟子从他身上接过凌彧的尸体,扶着凌彧转身朝山上走去,凌霄陷在悲痛之中,目光随着自己的父亲,步子也十分虚浮。
谢长亭站在原地,看着所有人转身离去,摇摇欲坠的身体才略略晃了晃。
无人看见,也无人在意谢长亭的一身血色和身后蜿蜒的血痕。
他缓了缓身子,抬步刚要跟上,却见不少弟子回过头望向他,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衍雪仙尊这是…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