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画

程婉微愣,她确实从未给陶烨做过画。

“臣妾怕画不出圣……”

“就这一次,”陶烨的手轻轻拽着她的衣角,“好不好?”

程婉没有立即回答,她总觉得如今的陶烨有哪里不一样了,虽然也还是温润柔和,但总是哪里变了,现在想来,是少了往日的那一份沉稳,倒像向自己撒娇要糖的小孩子。

她很快止住了这样荒唐的想法。

“皇上如果不嫌弃……”

陶烨把笔直接塞过去,眼里闪过无奈:“皇后……”

他怎么会嫌弃?程婉自始至终的距离感让陶烨生出一种无力感,但很快就掩藏。

“这只是你我夫妻之间的画作,也不会拿给旁人看,”他已经转为了笑意,“你不需要太认真。”

画是这么说,为皇帝作画,程婉哪里敢不认真。

“这样的姿势可以吗?”陶烨在不远处问她。

“时间会有些长,”程婉出声提醒,“皇上您选一个舒适些的姿势。”

陶烨靠在了亭子里的栏杆上,他一直看着程婉,使得程婉每一次的端详,都要先与他对视。

因为觉着不敬,程婉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其实尚在太子府的时候,陶烨也提出过让自己为他作画,她从来都是找理由搪塞过去了。

对于作画之人来说,一个人的心意,唯有在这个时候,是掩藏不住的,在每一次的对视里,在描绘他的每一处时,手随着心动,旁人总能窥探出一二。

人可以假装去爱一个人,却很难假装不爱一个人。

“皇后。”

陶烨传来的声音让一直低头的程婉终于抬头看过去。

男人脸上是淡淡的笑意,无奈而宠溺。

“你都不看我,怎么画我?”他摸了摸脸,“是我太丑了吗?”

程婉握笔的手不由捏紧了一些。

“自然不是,”她急忙否认,“皇上的相貌,臣妾都是熟知于心的。”

这话也没作假,程婉惯会画人,所以也习惯观察人,更何况是枕边之人。

听了这话的陶烨笑意更盛,可还是故意沉声:“那也要多看看,画出来不像我可要罚你。”

于是程婉只能在下笔前一次次看过去。

男人的目光悠远而深沉,墨色的眼里,太多的情绪杂糅其中。

像是怕被发现,又像是迫不及待被发现。

棱角分明的五官,鼻梁高挺,薄唇,朗目疏眉。

很多年前那个太子府里的女子,看这张脸时曾经心动过吧?那是什么心情?程婉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了。

等她终于落笔时,陶烨走过来。

程婉的画是在他画的梅花旁补充的。

两人本就一人擅长画人,一人擅长画景,所以这幅画虽是两人所作,却异意外地和谐。

陶烨将纸张拿起。

“这就是皇后眼中的我吗?”他低声说着。

程婉当他不满意,请罪道:“臣妾笔拙,不能让皇上满意。”

陶烨笑:“要我满意做什么?你呢?你满意吗?”

他其实不用听就知道程婉的答案。

“皇上真龙之姿,无论气质与长相都是世间少有,臣妾怎么会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