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欢略微颔首:“我有数。”

罗真浑浊的双目微动,低头注视傅沉欢的腿良久:“少将军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吗。”

“自然不信。”傅沉欢平静道。

“青犽绝迹已久,忽而出现竟有数十只之多,且覃地沼泽并非此类野兽喜居之地。听闻曾经夜阑人为防止被青犽伤及自身,研制一种特殊药水,只需涂于手腕处,便不会被它扑咬。”罗真沉声道,“这畜牲有主。”

傅沉欢默然片刻,另问道:“我交代的事可办妥了。”

罗真道:“是。一切按您吩咐。不日便可离开此地。但请恕老奴多问一句,少将军可是要谋反吗?”

傅沉欢否认:“并无此意。自保而已。”

“老奴就知道……还是不死心想问上一问。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老奴实在不明白少将军还在坚守什么。”罗真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语气悲愤,“就为了守住傅家的忠名吗?夏朝不仁不义,用奸计残害忠良,那皇帝更是昏庸无道。少将军,夏朝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出三代必然覆灭,你又何必苦苦支撑?”

傅沉欢侧过头,静静看着萧瑟荒凉的窗外:“罗叔应当记得,明孝帝于太祖父有救命大恩。”

罗真神色黯淡下来,明白傅沉欢的意思,“此乃佳话,世人皆无不知,我岂会忘记。”

“太祖父遗下训诫,傅家世代守护夏朝,忠于皇族,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罗真痛心道:“可是——”

“罗叔不必再说。自懂事起,我知晓傅家只余我一人,已打算好此生不娶,了了一生。既无妻亦无子,这祖训便不必再传下去了。后来……”

傅沉欢顿了下,并未再提“后来”什么,垂眸扫一眼自己的腿,淡淡道:“现下我已如此,更不该祸害别人。傅家至我就此终结,又何必谋反,徒增一笔污名。”

屋中一时沉默许久,罗真低叹:“少将军方及弱冠,如此实在辛苦。”

“罗叔,你不必烦忧,其实我也并非全然苦守太祖父的训诫,”傅沉欢望着他,眸光冷静而深沉,“与我而言,谋反夺位,也实在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