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你只能相信我。”阮烟罗低语,声色近似蛊惑,“信不信由你。”

冯执素沉默了一阵,最后好似做出了极为艰难的决定一般,低着头,“起初我也不知道那与我交欢的男人是谁。”

“醒来后我又惊又怕,瞧那男人尚在酣睡,我寻遍他的全身,最后在他的腰间寻出一方印玉。”

“那男人警觉得很,我手一探过去便被他捉住了,没办法,我只能装可怜,说我在这府中过得有多煎熬、多痛苦,求他带我走。”

“他当然不能带我走。”冯执素说着,眼里竟然噙起了泪花,吃吃一笑,“他捉着我的手,翻过我的手掌,在掌心用印玉印下一印。”

“他说,倘若我肯信他,关键时刻将这一印花呈与王爷看,他会明白的。我只道他是胡说八道,不过是个骗了姑娘身子又不肯负责的负心汉罢了。”

那样的人,冯执素在花楼里见得多了,古来多痴女,只见得女子为男人寻死觅活的,她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肯为女子豁出命去的。

“我也是被逼得没法了,对簿正厅时,我在拜见王爷时将手中的印花送了上去叫他瞧见,原也只是病急乱投医,谁料竟真的有用。”冯执素说着,眼里似乎又出现了希冀似的光芒,只是很快又黯淡了,“后来我被诊断出有孕,王爷第一次踏足了我的清柿园,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怕王爷要来逼死我。”

“可他只说,我怀了贵人的孩子,要我好好休息。”

“贵人的孩子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王爷还尊贵!遑论在那之后流水一般送入清柿园的赏赐与奇珍了,那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金贵宝贝。”

“我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好运会砸到我的头上”

“那印花长什么样?”冯执素一说此事便止不住头,眸里显现出欣欣然的光芒,好似十分向往,与这昏暗腌臜的牢狱格格不入;阮烟罗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追忆,她如今是支开了风袖偷跑出来的,时间宝贵,说不准风袖何时便再来院子里瞧上一瞧,是以她容不得冯执素再回忆下去。

被打断的冯执素一愣,随后又恢复了那等颓然、麻木的神色,她摇了摇头,“红色的,具体我说不上来。”

阮烟罗一听冯执素这话,径直上前了两步,将随身携带的口脂递过去,“说不出来便画出来,能画多少是多少。”

瞧出冯执素的犹豫,阮烟罗只说:“这对我很重要,对你也是。”

冯执素幽幽叹了口气,罢了,能活着,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