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珠尔孤身来大楚的这十年,见惯了中原人虚与委蛇的丑恶面目,只有楚行南,只有他还算得上是一个光明磊落、敢爱敢恨的男子。
是以当她行了中原的及笄礼后,当着少帝楚邺凉的面,她伸手指了楚行南。
她要嫁,就要嫁这世上最英武雄健的男儿。
哪怕是做妾,她也要嫁给最桀骜不羁的那匹骏马。
而她想得没错,楚行南与她几乎是一见如故,甚至愿意为了她能够进王府的门,不惜去触怒自己的皇兄。
这又是何等的情深意重;他甚至还答应过她,会让她重回草原,像是骏马雄鹰一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过完这一生。
他···也从未强迫自己做过她不愿的事,哪怕事那种事,他也不曾强迫于她。
可如今,娜珠尔站起了身,那双原本该如草原苍鹰一般意气风发、明亮锐利的眼眸徐徐暗淡下来,像是被丝丝缕缕的缠绵情绪交缠过,她说,“阑若,你知道的,我从前是个很骄傲的女子,嫁给他做妾,是我为他做的第一次让步。”
阑若听着点了点头,“原本主子以东括义公主的身份,就算是和亲,也该嫁给从前的太子殿下、如今的陛下,去宫里头做贵妃娘娘的。主子为了他,甘愿放弃义公主的身份,又自降良妾,这才堵住了楚国那帮伪君子的嘴。”
“我最初嫁他,确实只是因为,他是那宫里唯一允诺过我,会放我自由的人。可是后来,我看到了他的诚意,他从不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他也没有因为我是东括女子便随意欺辱打骂我···他待我确实是好的。”
娜珠尔说的事阑若这些年也一一看在眼里,王府中虽说姬妾不少,但王爷向来洁身自好,即便是书房陪侍,也从来只会传唤主子,就连那自诩清流贵族出身、琴棋书画无不通达的侧妃,也未曾有此殊荣。
“我曾说过,我只会嫁给此生眼里一心一意唯有我的男子,倘若他要变心,那我定是第一个和离的。”娜珠尔说着,脑袋微微扬起,眼里似乎又闪过一瞬骄傲的光,只是那光转瞬即逝,很快她的瞳仁里便只剩一片幽幽的沉,“可是我愿意再原谅他一次,这是我为他做的第二次让步,楚国人不都说事不过三吗?那我便原谅他这一次,只要他肯遣散了那个楚国女子,我便还是能够毫无芥蒂地与他重归于好的。”
娜珠尔说着,面上又重露憧憬之色,阑若看在一旁,似乎意识到了主子与平常有什么不同,然而看她满脸期冀,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总之王爷这些年对主子独一份对恩宠与喜爱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纵然此时王爷被那楚国女子引诱失了分寸,但以色侍人,焉能长久?
等王爷醒悟过来,主子才是他真正能够与之共度一生的人,那楚国女子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们搓扁揉圆?
然而还不等娜珠尔离开书房,就见寻常跟在楚行南身边的内侍神色匆匆地打院外而来,他脚下步子没有规律,好似是一副阵仗大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