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为了方便白发军雌动手,祁渡自发性地向前走了两步,张开双臂,静静地看着他。
这场面更像是在做梦了。
艾诺克斯呼吸一紧,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死死克制自己不要像炮弹一样撞过去,迈开步子,一步比一步沉重。
短短几米远的距离,却走了很久。
祁渡也不催他,维持着那个张开双臂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一长,它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些异样感,像是被铅慢慢灌满,沉沉地往下坠。同时,一股奇特的酸麻感在肩臂交界处逐渐强烈,强烈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原来这就是“累”的感觉。
等待的过程中,人工智能面无表情地思考着,手臂却始终稳稳地停在原地,丝毫不动。
终于,那双锃亮的军靴停在了它面前。
离得近了,艾诺克斯在灰黑色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喉结滚动着,他克制至极地缓缓伸出手,双臂穿过祁渡的肩背,在它的背后收紧。
一个蜻蜓点水的拥抱。
怀中的身躯触感温热,肩背始终挺拔,祁渡安静地任由他抱着,双手有样学样,落在艾诺克斯披落后背的白发上,不然一直举着的话,手臂会很酸。
感觉到背上有回应的触感传来,艾诺克斯原本下定决心的克制瞬间土崩瓦解。
脑子里像是有根名为克制的弦绷到了极限,终于彻底断开了。
他颤抖着呼吸,控制不住地死命收紧再收紧,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将祁渡融进骨血之中。
于是祁渡又感觉到了“疼痛”,以及“呼吸费力”。
终于,在芯片将艾诺克斯的行为判定成“谋杀”的前一秒,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用力过度,不舍至极地一点点放松了怀抱,为它留出喘息的余地。
但还是不舍得完全松开,照旧紧紧环绕在祁渡的腰侧。脑袋也得寸进尺地埋了下来,紧紧贴住祁渡的颈间。
雌虫的身高普遍比雄虫高,艾诺克斯又是雌虫中的佼佼者。他太高了,尽管祁渡这具身体已经很高,但还是比艾诺克斯矮了半个头。
所以现在,两虫的姿势很是别扭,不管艾诺克斯再怎么低头,也只能把自己的小半张脸贴到祁渡的颈窝里。
隔着一层轻薄的作战服,祁渡能感觉到某块坚硬的骨骼压在它的锁骨位置,应该是对方高挺的鼻梁。
又保持着这个不会呼吸困难的姿势拥抱了一会儿,艾诺克斯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祁渡认为有些浪费时间了,于是开口:“好了吗?”
艾诺克斯的呼吸一顿,过了片刻,他微微侧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让我再抱一会儿……可以吗?”
如果让亚当在现场,恐怕会因自己最最敬爱崇拜的陛下语气中的恳切祈求之意惊掉下巴。
祁渡的脑袋稍稍转动,视线下垂,恰好能看见艾诺克斯的脸。
此刻,那张俊美的脸上神情莫名脆弱,闪烁着白银光泽的长发垂落在脸颊旁边,把刀削斧凿的线条柔和了一二。
他长如鸦羽的睫毛温顺地低垂着,遮住暗红色的眼眸,薄唇紧抿,有强烈的依恋与不舍感清晰地传递过来。
只是并没有被人工智能成功接收。
它注意到,艾诺克斯的睫毛还是黑色的,与满头白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是祁渡直接问:“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靠在他肩头的军雌动作一顿,好半天,他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垂落的银白色发丝调皮地钻进祁渡的衣领,让它又感觉到了“痒”,低声说:“因为这二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