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过于熟悉,以至于叶泛舟立刻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他臭着脸打开门,一个身影顿时炮弹似地撞进来,兴冲冲地吱哇乱叫,满地乱窜:“表哥表哥!你的高达呢!拿出来让我玩玩!”

眼前这个七八岁,穿得像个福娃娃的小孩叫叶钦,堪称恶名远扬,就是他去年非要给叶泛舟山地车安个后座,不给安就去家长那里恶人先告状,导致山地车变成了如今的四不像。不过也算是阴差阳错,在从小混混手里解救苏承的过程中派上了用场,所以现在叶泛舟看他勉强还算顺眼,耐着性子也能哄上一哄。

他挤出一个堪称亲切的笑容,试图哄骗小孩:“高达没啦,你表哥在好好学习,所以把手办都卖掉了。”

叶钦的小脸上满是怀疑:“真的吗?可是表哥你之前还说,你不用学习,反正早晚也是要出国的。”

叶泛舟嘴角一抽,顺手拿起书桌边做完的数学卷子,向他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表哥现在改主意了,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都不算晚。你看看,这可都是表哥自己做的!”

叶钦信了一大半,倒也没有失望多少,被叶泛舟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兴致勃勃地翻他的书桌,这本练习册打开看看,那套卷子拿起瞧瞧,最后抄起红笔,开始像模像样地给叶泛舟的卷子打分,每张都是鲜红的零蛋。

两分钟后,小兔崽子被臭着脸的叶泛舟提溜着后脖颈,扔出门外。

兔崽子还委屈地扑腾:“表哥你放我下来!你仗着个子高耍赖,有本事你放我下来solo!”

哟呵,还知道solo啊,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

叶泛舟扯起嘴角凉凉一笑,随后毫不留情地将叶钦提下楼,放他去和自己亲妈solo。

被挂不住面子的臭妈妈狠削一顿,叶钦又是伤心又是愤怒:表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亏他来之前还天天想着表哥(的高达),难道他俩现在不是天下第一好了吗!

不过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分钟之后,叶钦就被软乎乎的表妹治愈,开心地在客厅玩起了小火车。

叶泛舟收拾好后下了楼,像以往的每个大年三十一样,同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拜年,获得“这孩子越长越帅”“听说现在也开始好好学习了真是后生可畏”的表扬以及一大堆红包。

总的来说,今年的大年三十与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年味被营造得极浓。只是也许重生一次改变了心境,叶泛舟没了过年的兴奋与激动,只觉得什么都淡淡的,还有一点不明显的乏味。

只是必要的交际还是要继续,他打起精神,用饱满而礼貌的笑容面对长辈的关心,接着又尽东道主之宜,认命地领着一串小萝卜头去楼上玩,不要打扰大人聊天。

萝卜头们拆东拆西,好不热闹。叶泛舟懒得管他们,寂寞如雪地坐在另一边,频频看手机,很是心不在焉。

……都大年三十了,苏承怎么连条祝福短信都不给他发啊,明明两人早就互换号码了。

他们的关系真的已经生疏到连群发短信都不配拥有的地步了吗!

其他朋友倒是给他发了不少消息,特别是李游,什么类型的都有,从精心准备的大串中二祝福到抱怨家里老爷子管太严不许小辈喝酒。

叶泛舟顺手点了个消息免打扰,捧着手机专心致志等苏承。

但直到除夕夜晚上,大家已经欢聚一堂准备守岁了,还是没有等到。

叶泛舟有点气馁,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苏承没有发祝福短信的习惯,毕竟他从小到大孤僻惯了,过年也没人可以祝福。

越想越有道理,自己应该主动一点。

他立刻振作起来,刚打开手机,叶钦就哇啦哇啦冲过来,手里还拽着娇怯可爱的小表妹:“表哥表哥!我们去放烟花吧!”

叶泛舟“咻”一下收起手机,镇定自若地看向叶钦:“市区禁止燃放烟花,小心进少管所,到时候我可不会去保释你。”

叶钦刚刚在小表妹念念面前夸下海口放烟花给她看,哪里听得了这个,立刻祭出耍无赖大法,小嘴一撅开始跺脚:“我不嘛不嘛!我就要看放烟花!”

叶泛舟额头绷起几根青筋,他用尽最后的耐心,好声好气试着和他商量:“你真想进少管所?那里没有空调也没有地暖,这么冷的天气你只能睡在硬板床上,也没有其他小朋友陪着玩了。听话,去和念念玩好不好?”

叶钦听惯了威胁,根本没在怕的,很得意地插着腰大声宣布:“我就要放烟花!到时候你放,我站在旁边看,反正也不是我进少管所!”

十五分钟后,叶钦抽抽嗒嗒地捏着一小撮仙女棒,深仇大恨地盯着身前万恶的表哥。对方气定神闲地走在前面带路,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眼神中的怨念,回头轻飘飘看了一眼:“不想玩?那仙女棒也没收了啊。”

叶钦:大魔头!QAQ

到了后花园,叶泛舟施施然找了个靠近院墙的石凳坐下,权当自己是个黑心肠的监工,防止这几个小孩闹出什么火烧后花园的事。

叶钦很快沉迷在仙女棒的魔力之中,和念念玩得忘乎所以。灿烂的火花滋滋作响,在黑夜里划出一串串金灿灿的漂亮弧度,点燃了枯冬冷寂的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