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接过孩子捧来的茶呷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正色说:“咳咳,这是大天帝仍然悲心不舍众生呢,大天帝遍覆慈云濡法雨,他无处不在,时时刻刻在保佑你们所有人。你要平常多念无量道浮乐耶,多为他攒业力,明白了吗?”
天快亮了,枕席还是冰冷的。他不知道这样失眠过多少个夜,白天时候,身无时不如在明飏的斧钺丛中,一入夜,似卧在寒森的剑戟峰头,耳边好像能听见末劫那日,喊震天隅的悲声。
往事一下子浇漓在心头,潮头一撞,又缓然回落…渐渐地,他处于一种接近无忧无虑的恍惚状态,引发了一种离光很近的感觉。耳畔的细细雪声,如花语更真。
但是他猛地想起来,这故事还没有付之于世。
颤抖去抓那书页。
寒声碎,窗外一阵风来。
那些流转不定的风根本就是无来处、无去处。就这样纷纷吹倒了桌上的蜡烛。
心力已尽,他无能为力。
是这张天烈焰的温暖,催发了那庭院里许多懵懂的花苞吗?不则,这逸品的天香从何而来?
新岁的破晓,不是铜色,而是金色。一个荣茂的春,正将被描摹出来……
唯一在火中不化,是末页上藕丝印泥镌的名字。
丝如蜷缩美丽的蝴蝶足弓,烧不净。
这本书的作者,署了四字——多罗庶盖。
如这孽,永也赎不尽。